下午六点时分,虚掩的小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格纹衬衫,喘着粗气走了进来。
这是一间小酒馆,黑白色的门匾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自己。
在角落有着一个人影在弹着吉他,声音不大,不打开小木门都传不到外边。而且吉他弹得也不怎么样,磕磕碰碰的,应该只是一个初学者。
小酒馆桌椅不多,是围在一起的。中间是一个圆环形的木质酒柜和桌子。桌子的外边也零零散散地放了些椅子。看起来这家酒馆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并没有什么顾客。除了刚刚进来的男人和在角落里弹吉他的人影外,就只有一个坐在酒柜旁边发呆的老板了。
男人轻车熟路地走到酒柜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脱下身后鼓囊囊的背包,放到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习惯性地揉了揉下巴,胡渣还没来的及剃干净,有点扎手。
“我找这里很久了。”男人对着酒馆老板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老板则是轻轻地把一杯刚刚热过的酒推给了男人:“休息下,不容易啊,还能找到这里。”
小酒馆此刻很安静,老板在擦着桌子,男人在喝着热酒,角落里的人影在弹着磕磕碰碰的吉他,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发呆,这儿没有其他人进来了,在这寒冷的冬季,这种氛围让人容易困倦和发呆。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那闭着眼睛,细细地抿着酒的男人,眼角的纹路皱在了一起,好像忍不住似的开了口问:“最近咋啦,这位客人?”“就那样吧,平平淡淡的。”男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语气没有带着任何情绪。
一小杯热酒只喝了一半,便被男人捂在了粗糙的手心取暖了,带着淡淡酒气的水雾迷漫开来,慢悠悠地飘向天花板。
男人的手有点瑟瑟发抖了,有点无奈地说:“话说,你们这里什么时候才能不冷啊?”老板打了个哈欠,眼角逼出些犯困的水花。两只手撑着脑袋,眼神在某一个地方凝固了,似乎在回忆......
很多年前的那一天,自从很多年前的那一天起,这里就一直是冬天了,再也没有暖过了。好像是,天上的太阳,莫名其妙就丢失了温度,只剩下了那些虚假的光亮。所以这整一个小镇,就只剩下冬天了......
会弹吉他吗?老板伸了个懒腰,从酒柜桌底下抽出一把很旧的木吉他。
男人接过了木吉他,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只会那一首。”老板耸了耸肩,无可厚非的表情是在说你请。
男人低下了头,自顾自地摸起了吉他上的冰冷的弦。等到角落里的人影自觉停下了弹奏,男人才开始弹奏起与人影同样的歌曲。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 ......爱上你是情非得已......”
男人已经三十岁了,声音带有沧桑,一首歌也就四五分钟,一个愣神的时间就过去了。
歌曲结束了,男人端起了酒杯,里面的酒不那么热了,也不烫嘴了。所以一口便闷掉了剩下的半杯酒。
抹了抹嘴角,撸下了左手无名指上的两颗戒指。轻轻地敲在了木桌子上当作酒钱,酒馆的灯光昏黄,戒指看不出有多璀璨,但是却带有一种无名的情愫。
男人背起起沉重的包,慢慢地走向门外,这时酒馆老板对着男人的背影喊,你还去哪儿?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顿了一顿,便推开了小木门,走了出去,应该是去继续奔波了
小木门外就是一条窄河,河上飘荡着零零散散的小舟。天色已经黑了,窄河两岸的房子亮起了温黄的灯光,灯光一直扩散到水面,随着淡淡的波纹,飘进小镇上每个人的心里,他们也许会开始庆幸起来,这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小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