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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天真烂漫,不懂守岁的真谛,只觉得“年”怪兽的传说很惊悚,有父母为我们守岁很幸福。大了,才真正明白守岁的意义。每到年关,也总会想起小时候父亲守岁的事。
除夕夜,家里所有的灯烛都通宵不灭,母亲说,这叫“燃灯照岁”,这样会给家里带来财富,还可以将一切邪瘟病疫驱除,来年会平安健康以及吉祥如意。
我们在祖厅祭拜祖先后,吃过年夜饭,父亲分发压岁钱,然后一家人围坐火盆边闲聊,等着辞旧迎新时刻到来。我们很小时,住在祖厅旁边的老屋里。那时没有电视机,更没有春晚。我们等不到迎春时刻到来,就会上床“享福”。我们那里,除夕夜睡觉称“享福”。只有爸妈继续守岁。
橘黄灯光下,父母坐在火盆边,泡上两杯清茶,细声聊今年的成绩和来年的打算,或是不语静坐。母亲偶尔会磕几粒瓜子,剥几粒花生吃。父亲会拿出平时舍不得抽的香烟,在火盆里接火。那红通通的烟头,像火把照亮未来。
那时,守岁很无聊,但我想,父母心中肯定感到很温暖,因为有烟火气的幸福。
后来家中修了新房子,有了电视机,我们一边看春晚,一边守岁。那时,大家守岁多了很多快乐。只是,从搬进新房后,我发现父亲在除夕吃过团圆饭不久,总要悄悄从后门出去。有时出去后不久就回来了,有时到快天亮时回来燃放爆竹迎春。
我感觉很奇怪,甚至在母亲面前发牢骚。因为我们那里的风俗,吃团年饭时,燃放爆竹关大门后,家人没有特殊情况不出门,需迎春后才能出门。
母亲告诉后,我才知,父亲除夕夜出去,是去检查祖厅及我家老屋的安全。祖厅四周以前都住着人,后来大家建新房搬走,老屋都变成了柴房。我家的老屋更是堆着很多柴火和杂物。
除夕夜,全村人都在祖厅祭祖,大家比赛似的燃放爆竹。父亲担心火星穿过隔板镂空处飞溅到柴屋里,引起火灾,所以团圆饭后不久,父亲总要去祖厅检查一番。
检查祖厅后,有时他回家,有时他直接去家附近的瓷厂值班。改革开放后,乡里办了瓷厂,父亲是厂领导之一。因厂离家近,每年除夕夜,父亲都担任值班员。瓷厂工人虽放假,但炉窑不息火。
当年年纪小,对父亲这样做很不理解,觉得他不顾自己家的平安。后来,才慢慢理解父亲。父亲去检查祖厅及老屋,那是护全村人的平安也是护我们家的平安。父亲去工厂值班,是照顾同事路远,也是护全乡人的平安。
守岁是中国春节传统习俗之一,有守平安,祈福之意。除夕夜,不光家中父母为儿女守平安,其实在各行各业,各个岗位上,都有人舍小家为大家守岁。寒风冷雨中守护边疆的战士,医院值班的医生护士,马路上值勤的交警等,高铁站上的铁路人,都在守岁。
当我们万家团圆时,他们没法和家人团圆,还在工作岗位上忙碌。
我们都希望自己过岁月静好的生活。其实,哪有什么真正的岁月静好。我们的岁月静好,是别人无私奉献默默守护来的。
守岁,就是为家人,为朋友,为人民,守住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