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变冷,妈来家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担心我干傻事吗。不知为何,我近来特别想你。
作为一个够不到你世界的人,内心的理智会让我克制想你的冲动,让我尽快接受没有你的生活,同时也会生出很多想法,无一不是为了让我更好地接受:算了吧,你我不是一世界。
打从你离开之时起,我便忍不住不去想你。你的音容相貌,你的举手投足,都那样一笔一划刻在我的心里。想忘都难,假装不在乎却是可以做到。
今天,是你走后一百天。昨天傍晚我应了母亲的话,不来打扰你。今天天微亮,我已经走在看你的路上。不是我起得早,实则,昨晚我未睡,哭哭停停一宿,眼睛肿的老高,想是这个样子,你看了也会啼笑不止。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你借给我公交卡时,错把你银行卡给了我。卡背面还一笔一划写着密码,我不知你是真傻还是撩妹,但总之,在公车司机白了我一眼之后,我也未曾怪罪于你。那张卡,你没有要,我也没给,至于为什么没给,我想大概我清楚,你也清楚。那张卡里就520块钱,大概永远都不会变了,除非有一天,我能让它后面再加上1314.
有件事,我觉得可以跟你说一下,我换工作了,新工作简单轻松,我不再需要外力来满足我所谓的存在感和成就感了,空闲之余,我就会晒晒太阳,看看天看看地,开始思考老了之后的我会怎样,这辈子我都不会有孩子了,没人养老,所以还要靠这简单工作来保证我有足够的养老金。你看我每天都会把自己这辈子过一遍,不想知道看不到的那片海是什么样子,到不了的沙漠尽头是什么样子。大概你走之后,连这人生我都开始不在乎了。我太想知道,你在的那个世界到底什么样子,有没有一个人和我相似,有没有一个人能陪你唠嗑。
随着离你越来越近,我明白了你把自己放在这儿的原因了,你还是喜欢一个人嘛,这里没有一排排人来打扰你,有的只是各种花草树木,安静,空旷。我实在想不起来为什么你走得这么突然。
那天你说,我要去一个地方,可能很远。我点头说,我也去。你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我那会儿不明白,现在明白了,我确实去不了。殉情这种事,我虽然会致以我崇高的敬意,但我做不来。胆小或是其他,总之,自打你走后,我从来没想着要和你躺一块。我只想着,从此以后,我要一个人过了,可能会很累,但我时时刻刻在准备着。
大概一个人在知道自己快走了的时候都会变得很豁达,你竟然带我来这里挑地方,你说,为我们的以后挑了家。我现在想起都毛骨悚然,你真是太过分了,你竟然活着的时候就为死去着想,你看我现在我只为我老了以后着想,因为我不知道我啥时候死,但我知道五六十的时候我就老了,对,就像你知道自己何时死去一样。命运对你真是不公,让你在青葱岁月就西去,说实话,你在那边好吗。
你看你,这么好的地方,就你一人住,也不孤单。你倒是不用害怕,刨坟的人一看你是个年轻小伙子也就放过你了。不过,我最近看有些地方有配阴婚的,我真担心他们看你帅气就把你拿去配阴婚了。所以,你介意我在你照片上加点土不。我说,你在碑上写那么洋气的话做什么?是给我看的吗,傻不傻你。Love you forever。我看见就想笑,你父母怎么会允许你刻这么幼稚的墓志铭。哦对,他们既然能允许你埋在这儿,就能允许你刻这个。
你忽悠人的本事一流,我知道。要不是你我可能还在当一个北漂或是海漂。那天我们毕业,你拿着两张票,很欠揍的说,要么我们现在就走,要么改签,一个月后走。你看你那好像洞晓我心事的样子,真的,要不是书包重我就扔过去了。你说,你不适合当北漂,你那么想家,遇事就想着逃,怎么可能长久漂下去,还是乖乖当我背后的女人。当然,有些感觉我还是可以陪你经历经历。然后你欠揍地说,票是一个月后的。房子我已经租好了。
说真的,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所以我原谅了你这么不友好的语气。我们一起在寒冬中走过了后海,走过了那座被烧毁的城池,看过了天安门升旗,看过了人山人海的高峰期地铁,也走过了没水没电的日子。我投降的日子比你想象得早点,我很不想承认我恋家,但你是对的。
我们退了房,欢天喜地回家了,说真的,家乡的一株被踩过千次的青草都比帝都好。你不知道,回家之后,我觉得心终于回到原地了。
你比我想象得勤快,我睡起来就是那个干净的家和那些热喷喷的早餐。这么长时间洗衣机怎么用我不知道,新买的拖布是什么色儿的我也不知道,我还问你,你哪里娶回来一媳妇,简直是寄生虫嘛。你说,寄生虫多不好听,是宠物,本来想养一只狗狗,后来就换成了你。这话,明明是在说我和狗狗是一样的,我怎么还会开心呢。
你知道吗,我前天差点把房子炸了,幸好妈来了,她问到一股浓浓的煤气味儿,拉着我跑出去散了一下午的煤气,我那会儿准备熬点粥,但是打不着火,后来就放弃了。妈说,如果打着,我就.....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有点遗憾,遗憾……如果无意识中和你去了一个世界,你会不会高兴。
你的坟头风吹草动,我抬头看了一眼那早晨的晨辉,你的眼光真的很好,第一缕阳光就透过你的坟头照在我的脸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所以挑这个好地方,我老夸你真的没夸错你。
嘘......
好像有人来了,我不想与他们分享同一个你,也不想听他们绕来绕去来劝慰我,我很好,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