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菜篮子

在记忆的深处,总有一个温暖的角落,那里存放着一个平凡而又质朴的物件——母亲的菜篮子。它不仅仅是一个装载食物的容器,更是母爱的象征,是家的味道,是岁月的印记。

母亲的菜篮子,是用铁丝铸成的。粗硬的铁丝被工匠编织成好看的纹样,黝黑发亮,折射出岁月的痕迹。镂空的菜篮沥水性好,结实耐用。听母亲说这个菜篮子是从外公家带过来的嫁妆,平凡素简。每当晨光初破,天边泛起鱼肚白,母亲便会轻手轻脚地起床,拿起那个略显年代的菜篮子,迎着朝阳出门了。

村前有一条小河,我家的菜园就在小河旁边。几块石墩子搭成的桥将菜园和村子连接了起来。有时候,我也跟着母亲去菜园。我提着菜篮子,蹦蹦跳跳地跟在母亲身后。我们踏上石桥,欢快地走着,河里清澈的水汩汩地流着,河底的鹅卵石和小鱼小虾隐约可见,清澈动人。过了桥,沿着一条泥巴小路往东边走,路的尽头,便是我家的菜园了。我家的菜园一共有三畦,绿绿的一畦,像是《诗经》里的一行诗。

儿时的我,常常在菜园的空地上走来走去,鞋子上沾满了泥巴,母亲会假装嗔怒地责怪我:“让你别跟着来,鞋子弄脏了吧。”我调皮地冲她做个鬼脸,继续跑来跑去。有时,我蹲在一颗西红柿旁,想知道那青绿的果子是如何变成绯红的。母亲告诉我,时间让果子从青涩变得成熟。只有经历时间的酝酿和等待,才能结出甜美的果子。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跑到豆角架下看稀奇,那长长的豇豆真美啊。青绿的颜色,像一条条绿丝带,紫色的豆角花开得正艳,偶有鹅黄色的蝴蝶飞过来,婷婷袅袅。白菜叶子正使劲往上长,绿油油的,西红柿笑得绯红,冬瓜从绿叶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想凑个热闹,辣椒火辣辣地悬挂在枝上,茄子红得发紫,蝴蝶蜜蜂在菜园里忙碌个不停,绿色的菜园子变得异常热闹,散发出蓬勃的生机。

图片来源网络

回到家,母亲从篮子里拿出几根翠绿的黄瓜,洗净了,我们一人一根,咬一口,清爽鲜甜,脆嫩可口。吃完了,母亲便去厨房做饭。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声演变成了一首动人的交响曲,不一会儿,母亲就端出几个有模有样的菜。干煸豆角,红烧冬瓜,西红柿鸡蛋汤。一家人围坐在桌前,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食物总能给人带来一种莫大的慰藉。菜篮子里装的不仅仅是母亲的辛劳成果,也装着对生活的热爱和期待。

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母亲也会去镇上买点菜园里没有的东西。比如蘑菇、芋头、豆腐,有时她会割几斤五花肉,称上一些排骨,逢年过节,母亲的菜篮子里就会装一些好东西。花花绿绿的糖果、动物形状的饼干、五颜六色的汽水、酥脆可人的糕点……

母亲的菜篮子里,装过春天的韭菜,夏天的西瓜,秋天的南瓜,也装过冬天的雪。装过一家人赖以生存的希望,也装过那个年代的风霜和故事。

随着岁月的流逝,家里的生活条件逐渐好转了。黑白电视机换成了彩色电视机,木椅子换成了沙发,电灯泡换成了日光灯……唯独那铁制的菜篮子,母亲始终不肯换。每次我回到家,看见那熟悉的菜篮子,心中便会涌出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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