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单不是人生的全部,人生的全部是名烟谱。
什么是名烟谱?名烟谱就是整个江湖。
烟林的杀戮只会因名烟谱而起,却不会因名烟谱而终。
当年百晓生作名烟谱,合计上榜领导二十三位。
花开花落,烟燃烟灭。
如今名烟谱上排名前十的烟客硕果仅存的只剩下阿箫哥,巩老爷子与老黄狗。
所以百晓生老前辈决定重写名烟谱。
这次他为了以示公正,采取学生代表大会制度与全国人民海选相结合的方式——他并没有受任何人的红塔山,因为他现在该抽黄鹤楼。
为了拉动GDP增长,在最后的决赛中,他采取的是短信投票的方式。
百晓生的花蝴蝶换成了二手奥拓,意味着名烟谱的排名已终结。
雕刻着心形的烟头也好,红塔山的烟头也罢,只要曾经被阿箫哥的“灵犀一指”夹过的就不再是吸剩下的垃圾,而是名烟谱上排名第三的“小藏飞烟”。
榜眼是誉满天下,雷利飞行的老黄狗,状元则是久不问烟林之事的世外高人巩老爷子。
阿箫哥不甘心,他怎末可能甘心?
但是他知道现在的百晓生是不会出错的,所以他在花园路口算了一卦后,就住进了状元楼(算命的半仙说只有被状元楼的圣洁之气洗涤过大脑后,才会成为状元)。
漆黑的夜,苍白的月,如水的月光洗过发霉的北京老布鞋。
阿箫哥躺在又冷又硬的床板上,津津有味地看着N手台式电脑。
能令他出神关注的,当然是大片,美国大片。
他看得两眼发直,目中布满了血丝,仿佛血战上海滩中的关东军敢死队队员。
他身体的某处部位已渐渐有了变化,那变化只有他自己能察觉。
突然有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紧接着一声巨响,N手台式电脑便如同点燃的礼花般在空中爆裂。
阿箫哥浑身一怔,俄顷轻舒猿臂,身形箭一般窜出。
“砰”的一声,齐鲁晚报糊成的窗户已被他撞得粉碎。
门外的风冷的就像是刀子。一刻不停地刮在他的脸上。
他抬头仰望,就看到了一艘十仗长,九丈高的豪华破船。
八尺长的竹竿插在甲板上,竹竿上用双面胶粘着一面惨白的围裙织成的大旗,旗上用小学生专用彩笔绘着一个惨白的骷髅头。骷髅的嘴里含着一根通体漆黑如墨的烟管,烟管上雕刻着一个面容狰狞的老头在大口嚼蛇。虽然寥寥数笔,但却十分传神。
“阿箫哥,你是否还记得杂家?”
那声音就像地狱里的鬼魂在哭,冥界里的幽灵在笑。
阿箫哥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他的两腿渐渐发软,手脚也不听使唤。
破船上有一条黑影缓缓飘落,就好像一片在风中摇曳的落叶。
那黑影离地面还有半尺的时候,身形骤然停顿,平平稳稳的悬浮在了半空。
阿箫哥隐隐约约瞧见那人上身穿着高仿的七匹狼西服,下身穿一件低仿的狗男女牌内裤。他定睛一看,发现那人露在外面的部分居然是惨白的骷髅。
阿箫哥故作镇定,脸上堆满了假笑:“您贵姓?”
骷髅人的牙齿一颗颗脱落,骷髅旗上的烟管刹那间飞到了骷髅人的嘴边。
骷髅人咯咯笑道:“昔日名烟谱上排名第五的大鸡就是杂家的法宝,杂家就是鸡头!”
阿箫哥颤抖着向后退,恐惧似一根根牛毛般的尖针扎进了他的神经。他的瞳孔在收缩,心在抽紧,胃也在收缩。
她轻轻阖起双目,咬紧牙关,想找回当年的状态。
可是他却止不住自己的牙齿在打颤,身上的肌肉一块块僵硬。
他面对的毕竟不是人,而是鬼,索命的厉鬼。
鸡头轻蔑的望着阿箫哥,冷冷道:“你一定想问杂家是人还是鬼?”
阿箫哥没有回答,因为他已恐惧的连声音也发不出。
鸡头的目光移向远方,沉思道:“若不是赵博一教主的九曲回肠还命符,杂家的最后一口气也不会坚持到现在。如今我已不是当年的级部主任,而是魔教四大护法中的多尔甲!”
多尔甲在藏语中的意思,就是权术,力量。但阿箫哥不知道。
鸡头深吸了一口凉气,鄙视着阿箫哥,狞笑道:“该是我们算总账的时候了。”
阿箫哥汗流浃背,仿佛被大雨淋湿了衣服。
但是他稳如磐石的右手却缩回了袖中,鸡头并没有发觉,因为鸡头没有眼睛。
突然一声尖利的破空之声响起,犹如龙吟虎啸一般。
雕刻着心形的烟头意思铁钉一般锲入了鸡头的咽喉,一股又一股阴水喷泉般射出,几乎溅到了阿箫哥的脸上。
小藏飞烟,例不虚发!
没有人能形容他出手的速度,已没有任何语言能描述烟头破空时的辉煌与灿烂。
烟头划空而去,即使是天际最璀璨的流星也夺不走他的光辉。
你若能看到那一瞬间的美丽,就算要你娶凤姐你也愿意,即使让你嫁给犀利哥你也不后悔。
可是鸡头并没有倒下,他连动一下也没有。
他放声大笑道:“阴水骷身,不破不灭!”
言讫,他轻轻一挥手,顿时风云变色,火星四溅。
溅起的火星擦燃了通体漆黑如墨的烟管,沁人心脾的巧克力味四处弥漫。
阿箫哥的脸色变了,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黑···黑鬼!”
阿箫哥的惊呼居然变成了呻吟,喘息,他已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他现在只能回忆,在走向毁灭的旅途中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
凄厉而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健壮的骨骼关节一点点碎裂。
但阿箫哥听不到,也看不到。
映入他眼帘的只有桃花,大理寺桃花。
等到梅花凋零,明年桃花朵朵开的时候,他的生命必定早已结束。
鸡头望着阿箫哥苍白干裂的嘴唇,厉声道:“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巧克力味的香甜逐渐被清风吹淡,鸡头体内的阴水竟然在一瞬间结成了冰。
几缕清烟袅袅升起,徐徐飘来,既像小溪般轻快舒缓,又像行云流水般随心所欲。
鸡头的骷髅身就在风中碎裂,烟中燃烧。
熊熊燃烧的大火照亮了夜空,烤红了半边天。
很久很久以后,烟不再飘,火也不再烧。
鸡头不见的时候,地上平白无故地多了一堆灰,一个简陋的烟盒与一张洁白如雪的草稿纸。
阿箫哥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太阳。
莫非地狱也和人间一样。也有白天黑夜,日月星辰?
他咬了口自己自己的脚趾,感觉到了痛苦。
人若已到地狱,又怎么会痛?
他狂笑着鱼跃而起,纵情高歌。
歌声响起,飞鸟坠地;一曲唱罢,牲畜皆逝。
他环视四周,就看到了那堆灰,那个烟盒,那张草稿纸。
灰当然是烟灰,烟盒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蓝金鹿烟盒,那张草稿纸上,赫然用铅笔画着一座山峰,云雾缭绕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