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小姐成为不着急之时,是一个北风凛冽的冬日。不着急小姐从来不喝冷水,只喝开水,而且只用她迷彩色的保温杯喝。她会正襟危坐,按压保温杯上的按钮,用保温杯的盖子盛上三分之二许,双手合杯,像是完成某种仪式。她的嘴唇与不锈钢搭配协作,发出一阵阵的滋滋声,在周末的自习室显得特别空明,惊不醒偷睡的人,却动了少年的心。
急匆匆先生永远急匆匆,是个上大号都要卡秒的男人,佛主托梦说他除去睡觉,他的余下的光阴不多。于是他在大一时就定下“压榨自己,摄取知识”的宏愿。今天看《乔布斯》,明天看《几何原理》,然后补上几集《屌丝男士》,把人生永远当成“三天光明”来过。可以想象,急匆匆永远没有耐心,他遇上一点不满意就会推倒重选,这浪费了他的聪明。
急匆匆和不着急一开始就是冤家模式。他们的座位一前一后,急匆匆在前,不着急在后。急匆匆每次转头过来都看见不着急端着水杯,每次都是喝到杯盖三分之二的十分之一。在一场对视中,不着急用20秒喝完了余下的十分之九,然后合上盖子,低头看书,酝酿下一次补水的时机。
急匆匆用二十分钟画了个“多啦a梦”的裸身像,回头显摆加求赞。不着急用一个星期缝了一个多啦a梦的十字绣,挂在两人之间最显眼的位置以作回应。“有耐心的人学什么都会成功”,不着急嘴角向下,做出了一个悠嘻猴一样的表情。不着急确实很厉害,懂诗懂画懂C++,她遇到难题时常常一动不动,直到动笔的瞬间,大家都明白,学霸心算已经完毕。
比起不着急智力的高度,她体能上简直是个发育不良,她唯一的体育爱好是“站在不动就能打的羽毛球”,跑得也不快,在她心里跑个百米也要有马拉松的情怀。反看急匆匆,运动是他难得的优势,至少在奥运精神的定义的第二点,他完成的不错。
在不着急的印象里,急匆匆常常被她用铅笔戳醒,带着一脸的口水,回头看着她一言不发。有时把一手的垃圾交给急匆匆,于是自己可以保守已经作暖的椅子不放,这是她能享受到的唯一待遇。他们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比新闻联播的主持人还多。每次都是急匆匆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题,然后任由话题的疯长,从少林寺如何做出鱼香肉丝味的豆腐,到NOKIA的手机为什么这么耐摔,无所不谈,最终话题被掐死在下一个不会的题目中。
什么时候开始煲短信粥,大概两人都忘了。话题一般从“干嘛”开始,一直到“晚安”结束,但是那层关系从不道破。有时候大脑发热,出手不慎,发了一条没经过大脑的短信。不着急生气的时候,急匆匆会转头过来看着她,当她嘴角向下的时候,急匆匆明白她终于算完了那道题,自己也终于逃过一劫。而急匆匆生气的时候,一颗糖就哄好了。这时候不着急像姐姐,急匆匆像弟弟。
两人去参加迎新长跑。急匆匆许诺你不跑倒一我就请你喝酸梅汤。不着急许诺你得了正一我就请你酸梅汤。最终是谁也没请到谁,错过了冬天酸梅汤的滋味。
爱情的萌芽在冬天里生长,在收到不着急邮寄的“好多鱼”时,急匆匆相信自己可以往前一步。
但急匆匆犯了一个年轻男孩常犯的错误,以为只要千方百计对女孩好就能收获芳心,因为他曾经用这个办法追到了小学的小红,中学的大红。
他以为不着急爱吃,于是送了一瓶夏进甜奶,做了万分的挣扎才保持了牛奶包装的完好。结果不着急不喜欢,于是急匆匆用了十秒钟就喝掉了一杯500ml的夏进。他以为不着急爱书,于是淘了一本有年头的《百年孤独》给她。不着急看了一章就还给了他,原因是分不清那么多的奥雷良诺。
5月的夏天,急匆匆等不及了,决定做最后的一跃,他用一晚上学会了编写游戏程序。设计了一个场景,男的叫阿匆,女的叫不急,游戏的对话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含蓄的情意。
不着急没有给急匆匆短信。那晚皇马巴萨的德比,急匆匆却躲在被子里告诉室友头疼。
这次不着急再也没有算题,没有嘴角向下。做不出成情人也做不出朋友。急匆匆躲得远远的,一天,一周,一月。
急匆匆终于忍不住了,写了一份3000字的邮件质问不着急,言辞诚恳,欲哭无泪。
结果那边回复简短“什么破游戏,你给我的根本就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