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7-25

在日晒强烈,海风微弱的度假岛上,极少看见家用仿真人。这里是特级审批人类度假区,写在旅游宣传册上的全真人式员工服务和热带自然美景都透露出对当下大行其道的仿真人经济的不满。实际上,反对仿真人渗透的权力运动也正起源于这里。

凝聚在一起的海水泡沫滑上海边道路,又轻轻沿着透明砖块的缝隙消散,几条海草攀附在浅水区,在阳光的金色碎块中牵出丝丝翠绿。度假的人们懒于思考层层宣传册和游行标语,举起自己的椰汁酒杯当庆祝香槟倒入喉咙,借此带走些平时不熟悉的阳光暑热。

短短几分钟内,释已经喝了第二杯椰果柠檬冰水。她是北部人,从小生长在恒温环境里,被这种既潮又热的天气包裹着几乎窒息。远处的海平面在热量下颤抖,她拿起水杯贴在额头上,借着那些冰块的凉意。有一群男女刚从海水里爬上来,取下深潜器。阳光下他们仿佛是一群跃出海面的鱼。

“想去海水里玩一圈吗?”

身旁的朋友是第二次来度假了,躺在按摩沙地上时显然比她要惬意的多。

“不了。我猜现在还是回去吧。”

释放下自己的水杯,似乎刚才看见了海面上浮出一只鲨鱼的鱼鳍。

“怎么了——”

朋友推下护目镜,惊讶地看她慌慌张张的动作,然后瞥见旁边那群浑身湿透的男女,突然眼睛一亮,抓住释的胳膊小声说道:

“嘿,看那是谁?那个白头发的。”

确实有个银白色头发的男人站在人群中,只穿了一条泳裤,几条水珠沿着他的背后曲线滑进短裤里。释看了他一眼,迅速转头。

“怎么了?”

朋友的目光掠过她的头顶,顺便整理几下自己的头发:“那个人肯定是仿真人HK型号限量版的原型。我在新闻上看见他今年来这里度假了。怎么样?我们俩上去和他说几句话他未必会拒绝。你说呢?”

释依旧固执的不肯转头再看他一眼:“要是喜欢他这种人,直接买HK限量版不就行了?”

“真人和仿真人还是不一样的。”

她拿起记录仪,轻快地绕过释,走过去和他们搭讪。

趁着他们说话时,释也拿起自己的物品回到了更衣室里,换下防晒衣。放在手边的通讯器发出消息提醒声。打开扫了一眼,果然是朋友刚才发布在社交软件上的合影:她和名人沙滩偶遇。

银发男人对着屏幕微笑,同样银色的眼睛微微上挑,仿佛是被海水浪花浸透了颜色。

释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的身份。这些都在购买HK限量款家用仿真人时被写在了说明书上。德西,出生于北部边境军官医院,父母均为军官,在二十三年前废料污染抢救计划中牺牲。因为遭受特殊辐射,他的相貌较为特殊,已证实无危险性。十八岁时被选中成为HK限量款仿真人的原型,因为其特殊长相和身份而迅速在社交网络上走红。目前公司称尚无计划启动HK型号不限量。

这一连串介绍词在释心里快速滑过。她关掉通讯器,避免自己再想到任何一个仿真人,或者真人,或者是和度假无关的事情。

今晚的游行是中世纪主题。她无意在政治游行上费尽心思,随手选了一套女巫的装束让管家送来。女巫,对她一个不适应炎热天气的外地人来说真是讽刺。

“释,你打扮好了吗?”

朋友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马上。”

释把自己的发髻放下,抓起女巫帽匆匆出门和她汇合。有个神父站在路边,冲她大声打招呼:

“嘿,那个女巫,需要我帮忙带路吗?”

释正在给自己系帽子的动作愣住了、

朋友一手扶着自己的龙尾巴一手搂住她,兴奋地向她介绍道:

“你看,德西也说要和我们一起去看游行。他穿神父装。是不是很巧?这位就是释。”

藏在黑色袍子下的神父神秘地一眨眼。他的表情和肃穆衣着似乎不太协调。察觉到他是在冲自己眨眼,释把自己的女巫帽又拉低了一些,绕到朋友身后。

“其实我对这种游行不是很……”

“度假岛的特色活动之一。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呢。”

他说话的声音清晰地穿过人群。衣着奇怪的人流从街道的各个角落涌出来,汇聚在主街道上。提供彩色灯光的机械飞虫在人们头顶漂游,时不时扭动身体组成一行广告词。身在度假岛必须尝试的火焰米饭,海底天堂,赌城,近海一日游,这些无处不在的广告就像夜空中的繁星。看上去比星空要迷幻的多。

稍微散步后,即使是夜间凉爽,释也受不了人群里的喧闹了,转身找朋友说自己要去音乐酒吧里安静一会。

“好吧!我就在这里等我的火焰米饭!”

她玩的比释开心,背后龙尾巴一翘一翘。释解开衣领,随便找了一家人流不那么饱和的单人酒吧,打开隔间的单向勿扰模式。

用椰子壳和鸟壳画装饰的隔间里,三面都是防噪玻璃,外面的人流和夜景依然近在咫尺。她坐在软垫上就像坐在招贴画里,犹豫着点了一杯看上去名字正常的冰饮。有一对情侣似乎喝的太醉,趴在玻璃墙上就开始接吻。释立马拿起遥控器放下了窗帘。

放在桌上的通讯器弹出视频消息。

“晚上好。度假岛怎么样?”

兮身穿工作服,手拿咖啡杯的样子出现在屏幕上。看见释的衣着和背后花里胡哨的酒吧装修,她故意改成了中部口音。

“不许笑。我是被迫穿上这个的。”

释脱下自己的黑袍子和女巫帽,调出工作页面:“度假岛是全世界最无聊的地方。热的像地狱,吵的像鸟笼。”

“我可没有笑。”

咖啡杯被慢悠悠举到了兮的面前。即便如此,在释处理完自己的工作后,还是发现自己收到了一张被修改成中世纪女巫的证件照。

“度假愉快。”

在连接切断之前,兮快速说了一句。

“我会忍住不逃走的。”

通讯器关上了。把女巫帽和袍子都捡起来,释最后看了一眼室内恒温器。街道上迎接滚滚人群的温度丝毫不减,她仅仅走了几步,就对继续待在室外失去了兴趣。那条比周围人都高的尾巴在不远处摇来晃去。

“借过,借过?……借过——”

大家似乎都对那条尾巴比较感兴趣。释陷在人群里,竭力伸出手去拿出自己的通讯器,呼叫好几次后才听见那头的朋友大声尖叫:

“释!释!你去哪儿啦!我们刚才尝了火焰米饭!是真的呼啦啦——冒火的那种!……”

人群完全盖过了释说话的声音。朋友疑惑地“喂”了几声,那边突然传来德西的声音:

“是释吗?我刚刚买了毒蘑菇冰淇淋,她应该会喜欢。她会来吗?”

释假装没听见他在说话,转身向人群外围走。在这里,她们俩终于能正常对话了。

“哦哦,释说她不会来了。”

德西似乎很失望,声音也低了下去:

“那我吃两份好了……”

通讯断开后,释疑惑地看着“通话已结束”的界面。单单就声音来讲,德西听起来确实像她的仿真人。(此时正在家中休眠的那只)因为过分熟稔所以奇怪。

可惜她不能强行让他保持沉默。

回到酒店里已经是深夜。去洗澡之前,释最后看了一眼德西的社交账号。他今晚更新的动态是一张穿着神父装的自拍。背景的夜空和人流被虚化了,但是仍然能看见那个黑色的女巫背影。

图片配文:

“等着审判我的女巫。”

低头看自己的女巫帽,释很难才不去推测他是有预谋的在干什么。

尖锐的海风呼啸在梦中扭曲成海妖吼声。鱼缸中水声滴答,给这种奇特的自然声音加上些潮湿触感。朋友毫无规律敲门的声音惊醒释,她动了动手指,下意识叫了声“亚特兰”,无人回应。

也对,这里不是家中,她的仿真人也在家里休眠。

门外又传来重重的敲击声。释赤脚走去开门,没想到看见的是两个人——喝醉的朋友和德西。

“对不起,她似乎喝多了,只记得你住在这里。”

德西伪装的很好,只是眼神微微下移出卖了他。那身神父装已经被扒开了,耷拉在他肩膀上,沾着浓重酒味。朋友扑进释怀里,傻乎乎地笑起来。

释在自己的绑带睡衣被扯掉之前关上了门。

“我们俩能谈谈吗?”

他在门外喊道:“我觉得我好像认识你,纳闷了一晚上呢。”

酒店附带的便利咖啡店顾客寥寥,早晨五点钟的服务员们不像是喝过了咖啡的样子。德西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点的“重糖重奶油烤吐司配杏仁碎”,一点也没有身为神父的自觉操守。

女服务员的目光像黏连在面包片上的奶油一样附着在他的身上。

释点了一杯自己毫无兴趣的果茶,抬头看咖啡厅里的新闻屏幕,得知今天也是个晴天。

“这里全年无雨。”

吐司端上来后,被切开时渗出厚厚一层内馅。他试图将其中一半递给释,但是被她拒绝了。

“你是那种不喜欢甜食的人吗?”

“不。我是不喜欢糖衣的人。”

他舔了一口面包刀,把它放下。这个动作极其顺畅优雅,像一条嗅闻猎物的蛇,以至于释没怎么产生反感。

“我可不只有糖衣。”

这句话使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微笑起来:“还有时间和耐心。”

他的手镯上也有双头蛇的花纹。红色钻石镶嵌的蛇尾缠绕着他手臂上凸起的淡青色血管和肌肉,每当他一抬手,或者切割食物时,那些星星点点红色就折射出无数光点。

释的脸上一定是露出了“不感兴趣”的表情。但是他立马说出了另一件事:

“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一月份的极地保护罩开幕式,特邀医师,黑色大衣,白手套,是不是?”

那天释确实在场。但是由于临时通知,不得不提前离场。那天开幕式的参与名单里有一个银发男人吗?她讽刺地想:大概是他的一头银发被雪地盖过去了。

“看,我们之间有某种联系。”

他得意地指了指自己:“我那时在内场里看实况,没想到还能看见你。”

“那时你也像跟踪狂一样吗?”

“你要知道——”

德西俯身过来,悄声说道:“我不需要跟踪任何人。我只是在意某个人。”

他比盘子里内馅横流的吐司更加直白。

度假岛的气温随着时间流逝而直线上升。咖啡馆里的服务员换上了清凉短裙和花环,打开恒温系统。到了室内就不再气势汹汹的光线洒在两人的桌面上。饮料和食物早已被推到一边,朋友的通话请求亮起一次又一次,但他的手在桌面下大胆地握住了释的手。

你觉得热吗?他说:还是我们之间进展太快?

释想大概是度假岛的原因。

这里气候炎热,总会让人头脑发热,做出过快的决定。当直视他近乎透明的眼睛时,连这点顾虑也轻易被抹去。

“事情是这样的,释在度假岛遇见了我。所以……”

他换了个姿势,倚在释的肩膀边:“哈哈,你知道的。”

和他对话的人似乎很是无奈,一直在说着工作的事情。德西悄悄切断了通讯,顺手把通讯器也扔在沙发上。正在抱枕之间睡觉的猫咪以为这是主人给它的新玩具,好奇地抬起头来观察片刻,走到释的腿边蹭她。

释忍不住往德西那边退缩:

“我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是吗?”

他故意用头来蹭她。释一边躲一边忍不住笑,然后问他是不是想被剪毛。

“说到剪头发,上次我——”

门卫领了一个男人进来在透明门外等候。德西抬头看见那人,“哎呀”一声:

“看来今天是逃不过白的唠叨了。”

白进来后,很严肃地对释打过招呼,就一声不吭地望向德西。他大概也不是本地人,深灰色的防护服拉到最顶点,两手都戴着讯息处理器,在这种度假地的天气中有种窒息的即视感。

德西让释稍等,站起来叫管家来招待客人:

“那个什么特色水果船,奶油雪山都来一份吧。总之我说过的好吃的——或者叫服务员来表演音乐铁板烧也行。”

释不喜欢那个新来的客人的脸色,立马表示自己必须在入夜前回酒店了:

“和朋友有约定。我们今晚去珊瑚礁那里散步。”

他的表情好像听见了释今天就要回去:

“这样吗?那再待一会怎么样?我觉得和白的事情很快就——”

站在他身后的白迅速举手挡住自己的嘴,干巴巴咳嗽一声。德西回身给了他一个白眼。应该是这种表情。因为白低头走到了房间另一侧。

又反反复复说过了道别的话,释终于和他约好明天见,两人约会,没有朋友的那种。管家似乎也松了口气似的,带领释走到别墅门口。她临时回头看德西,他正在和白指手画脚,两人之间漂浮着某个类似房屋的虚拟模型,看不清究竟。银发半沉浸在虚拟模型之中,被模糊了,他的脸在幽幽蓝光下也晦暗不清。

门在释的眼前关闭。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游览浅海珊瑚礁是纯粹用来拍照留念,也就是身处度假岛必不可少的活动。降落到曾经的城市遗址和沉船之中时,深色海藻被水流拨开又立马聚拢,像史前森林一样遮盖了部分水上光线。这里寂静无声,甚至没有鱼群。然后从深海传来的机械滚动声就轰然而至,卷起一波又一波水中浪潮。信息通道和军事设施就隐藏在海床陡然向下的地方,海水深黑的最深处。游客们被隔绝在浅海的彩色植物和观光设施之中,惊叹于海洋坚固又脆弱易逝的那部分。

导游说过自行参观后,释和朋友沿着平缓海床悠闲散步,根据地图寻找着下一个参观地。穿过海藻森林和水中天然拱桥后,她们发现有一块半腐蚀的雕像头颅落在沙地上,和周围珊瑚形成鲜明对比。周围还有一些小小的金属碎片,贝类,沙地下面也应该有个遗址。

“捡回去?”

朋友通过深潜器和她对话。释俯身擦了擦雕像上的沙粒,发现它下面还压着一块钱币。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但是上面的图案依然清晰,不像是古代所制。

硬币上雕刻了两头相噬的毒蛇,背面是一串意义不明的数字。海水中细微浮游生物摇晃,被细小海洋生物附着的毒蛇浮雕像是要跳出画面一样。释攥住了它,回头让朋友也来看。背后的海藻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影子。沙地上也平整无痕,珊瑚沿着山岩一路蓬勃生长,像海床上的斑斓花丛。阳光偶尔投射下来时,这些海洋动物就贪婪的伸出无数双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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