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的和平解放

早在渡江战役酝酿时,中共中央就要求国民党统治区域的地下党组织开展情报工作、调查研究工作和策反工作。尤其在渡江战役准备期间,各地党组织为配合解放大军渡江和接管城市,积极联系进步人士,开展争取国民党军政人员投诚起义和策反工作。

从1949年初开始,吴兴、嘉兴等地的地下党组织通过向国民党地方军政人员宣传形势,提出忠告,指明前途,成功瓦解了洛舍、埭溪、南浔、织里等地的乡镇武装。其中,进步人士张声举成功策反了吴兴县下昂镇自卫中队,并顺利让其接受浙东金萧支队的改编。

随着形势的迅速发展,地下党组织的策反重点从乡镇武装转向国民党专员公署。这个过程中有两人发挥了重要作用,一个是中共江西工委京沪办事派出的陈彬,一个是中共金萧工委派出的赵民。这两名党员通过湖州进步人士,分别与国民党专员於树峦接上关系。

对国民党专员兼少将保安司令的於树峦来说,面对解放军百万雄师渡江南下,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前途。早在解放大军南下前,於树峦就试图寻找地下党的关系,同时拒绝或拖延国民党新的任职和安排。但年近花甲的於树峦,率部起义缺乏勇气,顽抗到底又感到前途渺茫。

就在这种情况下,两名地下党员先后与於树峦接上关系,并与其进行了两次正式谈判。第一次正式谈判是在4月24日下午,在湖州城北街的一家织机公会仓库,赵民与於树峦讨论了湖州和平解放问题。谈判员除了赵民和於树峦,还有王秋藻(湖州公路站进步青年)、陈浩然(湖州中国银行行长)、袁玉玺(吴兴工务段段长)。双方谈了一个小时,初达成一致。但赵民希望於能够率部起义,而於只愿率部投诚。双方约定时间和地点进行第二次谈判。

这个过程中,陈彬也与於树峦接上关系,并于4月25日同於树峦的全权代表凌以安(国民党吴兴县参议长)沟通情况。随后为了统一行动,陈彬与赵民接上关系,然后一起同於树峦进行了第二次谈判。参加谈判的人员,除了赵民、陈彬和於树峦外,还有陈浩然、王秋藻。谈判地点在乌盆巷的陈浩然家,双方谈至深夜。但於只同意率部投诚,不愿起义。双方未谈完即有城外枪声传来,于是约定相关细节另行商议。

也就是说,在湖州和平解放前,一共进行了2次正式谈判,但主要参与者对最关键的第二次谈判时间的回忆,有26日晚,也有27日晚。在这些资料中,於树峦、凌以安的回忆值得重视。

於树峦在回忆中记述,4月27日与赵民进行第二次谈判,“当夜解放大军到达”,次日“由赵民先生介绍,与解放军政委李曼村先生谈话”,“办理移交”。凌以安与於树峦关系密切,1949年春多次与於秘谈形势,还接受於的邀请在其房间收听新华社消息。

凌虽没有参加第二次正式谈判,但当日同於共用晚餐,然后就在房间等於回来。而於回来不久,他们就听到机枪扫射屋顶的声音,凌“看到壁上所挂的大时钟,正指着11时30分。”因此他认为,“4月27日晚11时半,解放大军进城,湖州宣告解放。”

凌以安是在湖州解放40年后写下的回忆材料,能够如此精确非常难得。有类似精确时间表述的还有章增培的回忆。章时任吴兴县银行总务主任,参与了第二次谈判的准备工作,然后在银行同多人通电话以掌握情况。章的回忆是,4月27日晚,当赵民、陈彬与於树峦在乌盆巷谈判时,“外面的局势已突然变化。子夜12点30分,忽然清脆的几声枪响,划过静静的夜空,惊醒了沉睡中的湖州古城。”

考虑到解放前的湖州城很小,常住人口仅数万人。如果是解放军进城开枪,亲历者的记忆不该有如此大的差别。但很遗憾,凌以安和章增培关于解放军进城时间的记述,相对精确但又相互矛盾,仍无法证明解放军到底是27日深夜还是28日凌晨进城的。

而其他亲历者的回忆多认为解放军是在4月28日凌晨进入湖州城的。像城内的文具店老板冯大恩所回忆的,“27日深夜,远处传来枪声,时疏时密……凌晨,枪声停了,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听到街路上有细小的声音……只见一队人正在对面屋阶上坐下……”。年仅10岁的邵起凤,由于4月27日(农历三月三十)是弟弟的生日,虽然早早睡下,但夜里“醒来几次,听见从隔壁传来的马叫声”,对解放军用坏铁锅后坚持要赔偿记忆深刻。还有居民陈月琴因为4月28日(农历四月初一)是亲人的忌日,也对头一天晚上的枪声和街上和气的解放军印象深刻。

综上分析,解放大军渡江后,中集团和东集团的主力部队东西对进,不顾疲劳向长兴、吴兴挺进,并于4月27日晚、28日凌晨在吴兴、长兴一带会师,完成了对芜湖、南京、镇江等南逃国民党部队的合围。而湖州城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迎来解放的,地下党组织和进步人士做了大量工作,於树峦等人也作出了符合人民利益的正确选择。

至于解放军进入湖州城的具体时间,可初步确定在4月27日深夜至次日凌晨。考虑到湖州长期是国民党在浙北地区的统治中心,解放军于4月28日零时前后进入湖州城的可能是少数侦察人员,将城内情况初步摸清后,大部队才于凌晨入城。进驻湖州城的解放军第28军第83师,在进城当天下午1时许,接受了国民党专员兼保安司令於树峦的率部投诚,也是湖州和平解放的重要标志。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陈彬在解放军入城后即通知《湖报》代理社长陆冰扬,让他出版《湖报》号外,向城乡人民报道这一伟大喜讯。于是,4月28日的《湖报》头版就用特号铅字印出:“湖州今晨解放!”因此,从尊重历史的角度,将1949年4月28日作为湖州的解放日是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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