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角分明的脸庞,炯炯有神的双眼,朴实沉默的他,像极了上榕树那绵延的土地和横亘不绝的群山。他是一个有肩膀的男人,他知道被一点点抽空所有的依靠有多痛苦,可他并不多言。如果时光是一幅画,我愿你化作脚下不语的大地和延绵的山峦,与海为邻,与天相接。从一而终,宁折不弯,孤傲深情,至情至性。
常常想起这样一个场景,班长和他穿着迷彩服,高高的卷着袖子冲洗着战车,蓝天就在他们身后,战车在他们脚下,微风轻轻拂来,衬着他们有型矫健的身材,更显出年轻的色彩。他们一边推心置腹,一边认真地各司其责,只有蓝天,只有战车,只有风儿,只有他们两个。
也常常会想起这个纯净得一尘不染的兵,铁骨钢筋,却是璞玉一般的秉性。
他的音容笑貌如阳光般温暖而明亮,可阳光再美也比不过他的笑,他的眼角眉梢,他的纯真美好,是我鬼迷了心窍也好,没见过的人压根不会明了……
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人,刚烈如火,不点都着。“你的班副我,小升半级”。说这话的时候,掩盖不住暗爽的表情,固然是他的骄傲使然,更多的,其实是向班长炫耀,不仅仅是“我”,更是“你的班副”。只这一句,便点出了班长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和他对班长其实不比许三多少的依赖。听他带着炫耀的口吻对史今喋喋不休,“咱们连这回可火了,顶一个步炮连,重火力连,外加反坦克导弹连……”脸上是难掩的骄傲得意。我记住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炯炯有神的双眼,刚毅的线条,挡不住的倔强,像极了上榕树那绵延的土地和横亘不绝的群山。只是这样在好朋友面前的喜形于色,真实单纯且让我觉得久违的亲切。
班长不抽烟,但他的口袋里却总是有烟,很简单,给他的班副备的,由此可见二人的感情之深。而他拿到烟后,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笑得那么天真。其实他和许三多一样,都是天真的人,不同的是许三多的天真,是时时刻刻外露的。而他的天真,藏在他足够强大的外表之下。
他的话不多,情,却极重。叼着烟给班长拍背顺气的表情动作又苏又可靠,追着人想拦被瞪一眼就不敢强硬去碰乖乖听话站到一边,又气又急又担忧又焦心却还是会把班长的意愿放在第一位。被气呼呼的班长踹开后还是会因为担心他而追上去……车库里班长正看着他,在车库里拳打脚踢,力道十足但没有章法,风声虎虎可全是虚击,所有的动作就一个目的:泄愤。他怎么可能真的对班长生气呢?生气也是对着自己,发脾气也是因为心疼。
他不喜欢搭老乡攀人情,面对三多拿出手的烟几乎暴跳如雷,谁教你扯这个淡的。他也不喜欢精头精脑的成才,就连笑脸也欠奉。与成才的对话,声音直坠冰点的冷,“七班可以在宿舍抽烟,啊?”就那样晾得他们讪讪的不知所措。可是出了营房,转手就趁史今不注意把整盒烟都揣了兜,笑得得逞而开心。我欣赏这样的泾渭分明,却也暗叹,他甚至连假装和无视都不会。
他说,五公里越野我练了五千公里才拿了个全师第二。起初不太在意这句话,直到后来见识了七连剔骨刀式的生存方式,才开始明白他为什么可以骄傲得那么坦荡那么不加掩饰。如果说钢七连是把尖刀,那么伍六一就是尖刀上的刃。七连的训练器械,垂直的可以比别的连队高出一米,就是这样的的难度,他都可以轻轻松松的完成,轻松得甚至有点显摆,然后装作不耐烦地对连长伸伸手,得寸进尺地得瑟,点上点上。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踢连长屁股踢跑他为止收场。三多说得对,七连人的生存方式就是给自己树立一道不可企及的目标,然后嗖的一下就把自己扔过去,能把自己扔过去的,就是连长眼里的红人。六一无疑是连长心目中最满意的兵,成绩优异,并且拥有属于军人以及这支部队的强烈的荣誉感。连长爱兵如子,所以可以任他恃宠而骄。可连长也进了他的心里,所以他可以对连长亲密无间追逐打闹,嬉皮笑脸的跟连长要烟,勾肩搭背的跟连长耍皮。
“钢七连的骄傲,是军人中,最神圣的一种。”通观《士兵突击》,我想,也只有他能说出这话骨子里的骄傲与神圣吧。史今说得太温柔,许三多说得太用力。如果是高城说,可能会过于骄傲;如果是袁朗说,可能会略显放松;如果是吴哲说,可能会添了才气;如果是成才说,他应该能说好,但他少了伍六一骨子里的骄傲刚烈与军人的集体荣誉感。有人说伍六一身上有落拓的贵族感,这句话,当是他最具贵族感的话,而且,并不落拓。
“我叫你双手拿旗!”他的感情,是绝不外露的,除了对他的班长外,对其他人或事的感情表达,他总得绕个弯,这个弯,便是他的铁血。
“你老是这么爷们。”“对,我就是这么爷们!”“你,你纯爷们。”“纯的!”班长和班副的这段对话想不记住都不行。老A考核的时候他的背包外面有一块砖头,什么时候都没放弃对自己的严格标准!“纯爷们”和“贵族”一样,都是伍六一身上的一个标签,是他从心底泛出的骄傲,是他用心写出的宁折不弯。
一片冰心,只要你进的去,你看到的,会是剔透的明亮。
很多人都说他看起来太冷太硬,让人望而生畏的难以接近。其实也不尽然。还记得那幕经典的鲸鱼喷水么,因为他孩子般的不安分,水房成了湿漉漉的欢乐的游乐场。整齐严肃只是钢七连的一个折射面,很多时候他们其实就是这样不失童真地玩闹,毕竟,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而已。成才拿走流动红旗后,他找茬似的以KO白铁军泄愤,听着房间里乒乒砰砰的声响和白铁军应声发出的惨叫,我总会嘴角上扬地想象那个暴力血腥的画面。还有对抗演习的时候,和小宁两个人配合默契地冲向白铁军将其摁倒在地,看白铁军在一番壮怀激烈的演讲过后一枪就被打得冒了烟,他和战友们一起,笑得前仰后合。我知道,他的冷,只针对许三多。
真的无法假装不针对他。三多成绩全连垫底,自打来到三班,三班也成为全连垫底班。最重要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我相信他说真想一枪崩了三多绝对不是夸张的气话。“你别让自己走。”虽是漫不经心扯着手套,可内心的真情无法掩饰,也无法假装,爱与不舍都在眼神中流露出来。以他的铮铮傲骨,竟可以说出这样带着乞求的句子,那样的在意,究竟要多深。
清楚地看到他对班长的关心。石桌边一个扔过去的军帽,去吃早饭前的一声叮咛,深夜披在肩上的一件外套,掌纤砸伤后不知所措的欲扶又止的手……
“班长走了,我就再没有朋友了。”“我原来以为班长走了,最难过的人是我,可我现在知道最难过的不只我一个人。”是啊,对于班长退伍,六一心中的疼哪里少得过三多?思念真是一件让人伤神的事情。
其实,班长和他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镜头少的可怜,每次都是那么轻松可爱又意气风发,可是,越是意气风发,越是默契融洽,当分离到来的时候,越是难过的无以复加……
长安街的灯火是璀璨却遥远的,如何看也看不够,皆因下次再来,就再也无法着这一身军服如此并肩同坐……钢七连的第四千八百一十一个兵,紧靠着钢七连连长的怀抱,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放声痛哭……不知多年以后,班长回忆起那个在长安街上哭得直抽的晚上时,可会想起身后这个一路硬挺着的怀抱?
后来我时常想起史今走后他坐在石凳上和站在窗边微笑凝望的样子。临晚境,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响起《非诚勿扰》男嘉宾未能牵手成功的背景音乐《可惜不是你》我觉得大概也只有这种类似爱情的歌才能表达史班长和伍班副那种细腻的无法割舍的深厚感情吧!
史今走时,他是那样安静,独自伫立窗前,岿然不动,似乎无动于衷。和三多的嚎啕相比,那终究从眼睑滑落、被风吹干的两行清泪在我心里更为沉重,重有千钧。看着他微微地仰起头,咬着牙就像钉在那里一样倔强地不肯回头,拼命的压抑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他的心里,一片波澜浩瀚。他心里一定是羡慕许三多的,他或许会期望回到自己的泥巴年代,可以有三多这样不顾一切往死里哭的权利。可史今走了,要他眼睁睁看着满目物是人非的苍凉,往昔的记忆一遍一遍潮打空城,他难以抵挡。他不知怎样面对这个唯一的好朋友的离开,寝食同步有难同当的岁月里,更多的是惺惺相惜的情分,他们彼此知,他们彼此懂,那一份被连长说遍了军营角落的当兵的血性和尊严,他们像照镜子一样提醒着彼此。可他的班长真的离开了,习惯性望向的地方只剩下光床板,手里的香烟也一留再留,他内心那一份被剩下的孤独,只有空荡石凳才懂了。一辆战车,一挺八一杠,甚至是青青杨柳,晓风残月,三班窗外那一片夜空的满天繁星,都会勾起他的无限怀念和感伤。
谁都看得到,温玉一般的心灵,是那样的细腻,又是那样的柔软。
伍六一:“他说谢谢你”,
许三多:“谁呀?”
伍六一:“他说你那么伤心,害得他也伤心得像死的样子。他让我告诉你,人是可以很有意义地生活下去的。他说有些事,受点伤才能明白。”说到这里伍六一便说不下去了,一头扎进水桶里,出来后抬头一抹脸,叫人分不清他的脸上有没有泪水。
许三多当然也知道伍六一口中的“他”是谁,他装不懂,他害怕又想听到“史今”这两字,这两字对许三多有特殊的意义,他没法在史今离开军营不久的日子里说出这两个字来。许木木当然没有想到,六一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态。何况伍六一是纯爷们,他就更说不出这两字来。因为他根本不释放,唯一的怀柔时刻也就是跟他的班长私处的时候。许三多的装不懂,让伍六一有了说话的机会,有了说个痛快的机会,否则那些话也许会烂在他肚子里说不出来。
“照顾我的人,照顾你的人,让我照顾你的人,让我成了现在这样的人,让你成了现在这样的人,被我们挤走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被我们挤走的人,还能有谁啊”“ 因为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他会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你身上,因为你比我看起来更可怜巴巴,比我更像一团扶不起来的烂泥巴”“每一次一看见你就想起他,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我真,我真想像你那样,臭不要脸的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占用了他所有的时间和友情。” 听着这些话,让我们不得不回头去想,班长平时待伍六一的种种表现;让我们不得不感概,这个响当当的硬汉,感情明明深如海,却定要埋在巍巍高山之下;让我们不得不说,这个最钢铁的男人,其实有着最柔软的内心,就像巍峨的高山下掩藏着浓烈的岩浆。
所以,侠肝义胆的他可以陪班长同甘共苦,一起历练许三多这颗沙子。在训练场上一点一点帮许三多抠动作;在鸡蛋事件发生时替三多顶责;在三多做了333个腹部绕杆后,把药扔三多铺盖上,脑袋还可爱地歪了一下,说“以后没人再让着你了”,在三多独守七连营房最脆弱最需要安慰时跑来;在呆滞的许三多脚突然抽筋时,立刻蹲下来捏住三多抽筋的腿叫着放松放松,脸上写满了关心和在乎;在许三多在复员还是留下的十字路口徘徊时,在许三多父亲来部队抓儿子回去时,为了让百顺相信三多在部队过得好有长进坚定的把许三多留在军营,伍六一在许老伯面前竟然一改他平日的作风,叫伯父叫的那个亲热劲儿啊,脸上时刻挂着标准的友好笑容,恍恍惚惚红红火火,让人怀疑他还是我们熟悉的伍班副吗?由此背上他军旅生涯中唯一一个处分,事后还对他还笑着跟甘小宁说,判轻了;在三多趟水过河几乎被冻得失去知觉时,他揪着他的衣领,用冻得同样没有半点血色的嘴唇反复说着鼓励和激励的话。
每到《士兵》一集完结,我还是会静静地等着看他解开帽带那浅浅一笑,仿佛冬日橙色的阳光,拨开浓雾,烟敛云收,水银泻地的明媚,直入人心的温暖。
看到这样的一笑我总会有许久不真实的恍惚,那些逢场作戏虚与委蛇口蜜腹剑勾心斗角都随着尘埃一道落地尽失,只剩灵台那一点清明和心性的一片澄净。对周围的一切感到失望时,想想那浅笑散发的光芒,常常心寒骤去。
七连散了,连长走了,他一脚接一脚地踹着神色黯然的三多,赤裸裸的挑衅,“许三多,跟我打一架,吃了疼你就会忘了难受,跟我打一架你就会好受点,也不用什么招式,就你一拳我一脚的,跟你打一架就是我对你最大的安慰最大的照顾。”看着木木呆呆的三多毫无愠色,他终于头也不回地跑开,快得像风一样。其实,真正需要吃了疼才可以忘记难受的,是他。是他需要发泄心中的孤独和郁闷。他有兵的表,更有兵的里。离开七连的那天,他站在队尾,连长尴尬得无以收场,只好拍拍这个的肩捏捏那个的脸,嘴上含混地说这都是尖子云云,走到六一身边的时候,声音忽然变了调。六一站得那样笔挺,紧咬着牙关,脸上强撑着冷峻。作为七连的尖兵,他用最标准的军姿留给了最后一天,留给了面前钢七连的连长,连告别都带着透骨的钢气!
班长说照顾,连长也说照顾。凭什么!凭什么七连有一个总是要人照顾的兵,凭什么七连每一个他看重的人尊重的人离开时都最念念不忘许三多,都要他去照顾那个他瞧不上的许三多!三多是需要照顾,可是谁来照顾他?
记得他嘴上不停埋怨许三多,骂许三多,恨许三多,大叫着“给我滚远点!”记得他轻轻打开许三多伸出的手,一字一顿地道,三个字,“瞧不上”。我清楚地知道,那不是瞧不上,而是始终无法释怀。无法释怀三多抢走了他唯一的朋友,无法释怀三多占据了史今本该留给他的时间和友情。伍六一的愤怒其实每个人都懂,你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有一天,这个朋友去喜欢别人了,失去了心底最在乎的人的密切关注与宠爱,这种感觉比失恋还要疼。
他不掩饰,也不会掩饰。就像他对成才的坦诚以告,说“让你跟我们一起是用得上,也是,也不是。”就像他淡淡地看着成才递过来的馒头却不接手,说“偷奸耍滑,不是机会。”
是啊,吃老鼠肉最多恶心两小时,而吃了意味着作弊的馒头,恶心一辈子。
这样的话,发之以金石之音,铿锵有力。这样正直的尺度,守之以木石之心,俯仰无愧。
我常常想,松竹一样的气节,宁折不弯,清溪一样的底色,不染尘杂。行事桩桩可昭日月,大抵就是如此。
所以,他才会在三多的背上咬开那枚信号弹,近乎轻浮的语调喊着“跑不动了,弃权了。”就连倒地还不忘几乎失声的嘶喊着,催促三多“跑啊!你看着我干什么!跑啊!你看我被你逼成什么样!你他妈跑!跑!跑!”那一刻,他手中高举起来的弃权信号棒,像是英雄胜利之时,手中挥舞的旗帜!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捍卫了“朋友”和“自尊”四个字。那是一个强者的自尊——宁折不弯,虽败犹荣。我觉得,当他的躯体倒下的时候,他的灵魂没有倒下。他最终虽然没有进入老A,但他有着老A的精神和水准。他的能力素质,他的意志品格,不输给老A里的任何一员!不抛弃,不放弃,袁朗要成才想做到这六个字的人他们抛弃了什么放弃了什么,那时我只想到六一。想到他在担架上阳光的笑脸,一身的泥土和征尘,挡不住的灿烂。想到最后的最后,他梗着脖子昂着头,像只螃蟹,就算由青变红也不要怜悯,不肯给连长拥进怀里,连那只装甲老虎都被击穿。“这事太舒服了,简直太舒服了。“有时候我真想在这待一辈子,可是作为一个兵,不对,是作为一个瘸子。不敢太偷懒了,真的!否则以后瘸的就不光是腿了!”血性、孤傲、刚强、硬朗。风骨峭峻、傲骨铮铮。即使最后折戟沉沙,仍然一硬到底。没有软弱,没有退缩,更没有妥协。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硬汉,一个地地道道的纯爷们,将军人尊严刻进骨子里的兵,他活得比谁都认真!他真悍!
当在那场选拔中伤了腿,意识到难以继续军人生涯的时候,这个流血流汗都在微笑的男人,抱着自己完好的那一条腿哭了。但当高城为他放下尊严,去求人,去为他最喜欢的兵找一个安身之所时,他却为了钢七连第4900个兵的尊严拒绝了,他低着头,说对不起,说谢谢你,说否则以后瘸得就不止是腿了。这是一场意料之中的拒绝,因为他知道,作为一个军人,为了真正军人的尊严,那些年,那些事,连着记忆,必须画上一个句号。而最后,他伏在他的连长肩头,又哭了,原因却是,坚守的路上,以后只有他一个人,慢慢走了。宁折不弯的伍六一,将真正军人尊严具象化。他一直为之维护的尊严,不是简单的对于自己成败的在意,也不仅仅是在乎三班那面优秀班集体的小旗,甚至不光是钢七连这个连队的存在和荣誉。他的尊严之心,包括着整个军营,包括着与军人这个团体有关的一切的一切。如此胸怀,只可慨叹万千。这一颗穿甲弹,悲壮得风中带血。但他拥有人人最渴望得到却难以获取的尊严,所以,即使离开军营,无论身处何方,相信他一样活得认真,活得教所有人为之敬佩。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样的营房,一样的连队,一样的连长。只是以后的日子,他再也无法复制那样的龙行虎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的步履蹒跚。
我还依稀记得那个洒满阳光生机勃勃的院落,他们三个昂首阔步的三人成列。往事如昔,历历在目。
有时,好想当着编剧的面,质问一句,“兰编,你怎么舍得?”为何要他那样纯净的一个人失去的最多?又为何,要他在失去这么多之后安排这样悲情的离开。他甚至连敷衍都不会,这样直来直往的一个人,离开军营,要他怎么办。
249说六一活得最浪漫。追求他要的,拒绝他不要的,随心。
回日楼台非甲帐,去时冠剑是丁年。
担架上,伍六一露出了他最灿烂的笑容,他用最完美的笑,掩盖了最深处的痛。病床上,轻描淡写谢绝了对他最好的安排,他以最淡然的态度,展现了最坦荡的心胸。这样至真至纯的人,谁不喜欢呢?只是我相信,他说过他会用一条半腿走得更远。经历过苦难,伤痛与泪水的打磨,才会绽放出玉一般的光泽。
望望窗外,柳色依旧,浮云如初。六一,你是否也曾留意这样不变的景致,新绿溅溅,嘉树清圆,满庭芳菲。以后的路,是平坦,是崎岖,还是会峰回路转,但希望每一天都有阳光相伴。
就像你的笑容,明亮似火,温暖如春。
六一跑断了腿。
军医问用这条腿跑了多久,六一答,五年。
六一是七连的外化,如果你跟七连不熟,就去看一眼伍六一,这点连高城都得往后稍稍。但两个最钢的家伙,却都把柔软的史今当成最重要的人。
六一没那么细腻,直来直去,安慰和帮助三多的方式就是拳头互殴,为一个孬兵背上生涯唯一一次记过,后来三多从老A回702,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伍六一,六一话不多,但他扛起一座山,软弱的时候可以借用他的肩膀。
伍六一和许三多之间的关系很稳定,三个字,瞧不上。新兵连六一像拎小鸡一样警告三多不许讲是自己的老乡,通过一系列事故后两人才产生了交情,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感,复杂到只能用朋友来解释这段关系。
六一与史今,知心也换命,与三多,换命不知心。和高城类似,认可了许三多这个人,承认了三多作为战友的价值。这里另一层含义,伍六一代表钢七连,正式接纳了许三多这个、一点都不七连的人——在七连散了大半年以后。
伍六一拉响求救弹的时候,高城没有在场,这几乎是最大的仁慈;事后,高城动用了全部关系,求爷爷告奶奶帮六一奔出路。《爱尔纳突击》中,高城跟许三多,表露父亲关系那晚,是想跟三多商量,走关系调走他或者自己,被三多一句“没意义”顶回来了。
面对六一,高城曾经死守的原则,顷刻间荡分崩离析,像只、被穿甲弹击穿的铁老虎。
六一拒绝了,这关乎一种尊严,一连司务长,囫囵个的伍六一都混不来的职位,瘸了混上了,不是施舍是什么。七连的尊严是高城和六一一起挣来的,现在这种尊严要把七连最好的兵引到一条最难的路上,路的那头是我们熟悉不过的东西——生活。
剧版小说最后一次提到六一:此时的远方,一个穿着制式迷彩裤的人走在路上,先迈出左脚,再提过去右脚,我们会叫他瘸子,但我们能很少见过、走的这样有力的瘸子,这是伍六一。
突然觉得伍六一跟抗战名将张自忠长得很像。
抗战军人之魂——“活关公”张自忠
【张自忠】(1891—1940)字荩忱,山东临清市唐元村人。陆军上将国民革命军第33集团军总司令。1911年考入天津法政学校,次年转入济南法政专科学校。1914年,他投笔从戎,入冯玉祥西北军。历任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等职,并先后兼任察哈尔省主席、天津市市长。1935年4月张自忠被授予中将军衔。日本人说,他是中国第一位男子汉,他们冠以张自忠“现代关公”和“活关公”的称号。中国老百姓也美称他为“活关公”。(关羽在中国被美化成武圣人,在日本人心目中是战神的象征)1937年11月,张自忠任第五十九军军长。第五十九军原冯玉祥西北军旧部。他对部众痛哭誓言:“今日回军,除共同杀敌报国外,乃与大家共寻死所!”
《天仙子·水调数声持酒听》
宋·张先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临近傍晚照镜,感伤逝去的年景,如烟往事在日后空自让人沉吟。)
《金陵五题·石头城》
唐· 刘禹锡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诗一开始,就置读者于苍莽悲凉的氛围之中。围绕着这座故都的群山依然在围绕着它。这里,曾经是战国时代楚国的金陵城,三国时孙权改名为石头城,并在此修筑宫殿。经过六代豪奢,至唐初废弃,二百年来久已成为一座“空城”。潮水拍打着城郭,仿佛也觉到它的荒凉,碰到冰冷的石壁,又带着寒心的叹息默默退去。山城依然,石头城的旧日繁华已空无所有。对着这冷落荒凉的景象,诗人不禁要问:为何一点痕迹不曾留下?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只见那当年从秦淮河东边升起的明月,如今仍旧多情地从城垛(“女墙”)后面升起,照见这久已残破的古城。月标“旧时”,也就是“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意思,耐人寻味。秦淮河曾经是六朝王公贵族们醉生梦死的游乐场,曾经是彻夜笙歌、春风吹送、欢乐无时或已的地方,“旧时月”是它的见证。然而繁华易逝,而今月下只剩一片凄凉了。末句的“还”字,意味着月虽还来,然而有许多东西已经一去不返了。
《竹枝词》
唐·刘禹锡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岸上杨柳青,江中风浪平,忽然江上舟中传来男子的唱歌声。就像东方出太阳,西边落雨。你说它不是晴天吧,它又是晴天。
《雨霖铃·寒蝉凄切》
宋·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晓风残月:拂晓风起,残月将落。常形容冷落凄凉的意境。)
《江神子·江景 》
宋·苏轼
湖上与张先同赋,时闻弹筝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凤凰山下,雨后初晴,云淡风清,晚霞明丽。一朵荷花,虽然开过了,但是仍然美丽、清净。什么地方飞过一对白鹭,它们也有意来倾慕弹筝人的美丽。忽然听见江上哀伤的调子,含着悲苦,又有谁,忍心去听。烟霭为之敛容,云彩为之收色,这曲子,就好像是湘水女神奏瑟在倾诉自己的哀伤,一曲终了,她已经飘然远逝,只见青翠的山峰,仍然静静地立在湖边,仿佛那哀怨的乐曲仍然荡漾在山间水际。
水银泻地:泻:流得很快。水银倒在地上,很快就会全部渗入土中。比喻无微不至,极为细密周到。也比喻非常流畅,一气呵成。
虚与委蛇:对人假意殷勤,敷衍应付。
《苏武庙》
唐·温庭筠
苏武魂销汉使前,古祠高树两茫然。
云边雁断胡天月,陇上羊归塞草烟。
回日楼台非甲帐,去时冠剑是丁年。
茂陵不见封侯印,空向秋波哭逝川。
苏武初遇汉使,悲喜交集感慨万端;
而今古庙高树,肃穆庄严久远渺然。
羁留北海音书断绝,头顶胡天明月;
荒陇牧羊回来,茫茫草原已升暮烟。
回朝进谒楼台依旧,甲帐却无踪影;
奉命出使加冠佩剑,正是潇洒壮年。
封侯受爵缅怀茂陵,君臣已不相见;
空对秋水哭吊先皇,哀叹逝去华年。
(回日楼台非甲帐,去时冠剑是丁年:回朝进谒楼台依旧,甲帐却无踪影;奉命出使加冠佩剑,正是潇洒壮年。)
《满庭芳·夏日溧水无想山作》
宋·温庭筠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栏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时眠。
(午阴嘉树清圆:正午的时候,太阳光下的树影,又清晰,又圆正。新绿溅溅:新涨的绿水湍流激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