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有名的地痞流氓,爱说大话,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下馆子都不给钱;他却是官府里好评一片的主吏,文书写的规矩,毫无纰漏。二人偶识,却一见如故,引作知己。
时任狱掾的曹参与他相交匪浅,十分不解:“萧兄怎么会属意刘季那么个小混混?”
萧何浅笑:“他是个做大事的人。”
曹参还是不解,萧何也不再多说,只是若刘季有事,他总会第一个站出来回护。
刘季做了亭长之后倒也讲义气,对萧何十分照顾,曹参也与刘季慢慢相熟,一起喝过几次酒,觉得对方的确有非常人之处,只是交情平平,相知甚浅。
不久刘季要前赴咸阳服役,衙门的兄弟们都来给他送行,曹参四处问了问,其他人都准备了三百的份子钱,他也就拿了三百,大家都一样,不至于跌面儿。
后来才知道萧何给了刘邦五百。都快是其他人的一倍了。
曹参依旧不解,他开始想,轮到他去服役的时候,萧何会给多少呢?
秦末纷扰,硝烟四起,刘季也拉帮结派地竖起了起义大旗,萧何二话不说追随而去,而在这之前,他推辞了一个高升的机会。
曹参思虑再三,萧何是他认识的人中最沉稳最有才能的人,虽不太能理解萧何为何如此相信刘季,但他却无条件的信任萧何的眼光。
他放下了一切,毅然决然地投奔了已被人尊为沛公的刘季。
沛公得萧何曹参,一文一武,一内一外,有了萧何,后方则无后顾之忧,有了曹参,攻城略地俘敌,胜仗连连。
转眼沛公变作高祖,列侯受封,刘邦拐弯抹角地让群臣同意萧何第一,奏位次,群臣上言曹参当为第一,刘邦犹犹豫豫,最终妥协,但谁都看得出,他的心里还是执意萧何。
萧何为相,终日繁忙,与曹参的关系倒是越来越淡了,未建大汉之时,萧何在后方,他在前线,就是聚少离多,如今他高居相位,辅佐君旁,他被派至齐国,战事未平,依旧需不时征战沙场。
高祖心思越来越多疑,总觉得萧何位高权重,有碍皇权,萧何战战兢兢,一面替他收罗民心,一面还要费心分神揣度圣意。
曹参替他不值,他却无怨无悔,两个人彻谈一宿,天明之时,曹参愤然而去。
你尊你的朝廷你的君,我说不得劝不得,自去我的齐国享清净。
一年复一年,年华老去,高祖已崩,萧何也到弥留,惠帝探望萧何,问他:“君即百岁后,谁可代君?”
萧何坚定的看着年少的主君,缓然道:“知臣莫如主。”就如同先帝,永远都能锐利地看穿一切。
他看着少主,期待着,期待着那个名字,期待着那个人,数年齐相,可否回还?
惠帝认真想了想,道:“曹参何如?”
萧何怔忪了一下,眼神却慢慢亮了起来:少主英才,确有识人慧眼。手杖微摇,他颤巍巍地跪地顿首:“帝得之矣,何死不恨矣。”
有他来,我也可死而无憾了。
不久,萧相国薨的消息传至齐国,仆人俯首汇报,曹参站于廊前,遥望一片晴空,门客打断他的沉思,问其所想。曹参回过神来,幽然道:“准备准备吧,我要入朝为相了。”
门客讶然,半信半疑,曹参却不再多说,转身离去,门客们面面相觑,只觉得今日曹相爷的背影,略带萧索。
你我三人一路走来,你对他总要偏心一些,如今更要追随地下,还真是狠心,只留我一人在这无趣的尘世踽踽独行。
过了没多久,朝廷的使者到达齐国,宣齐相曹参入朝为相。门客们暗叹相爷英明,曹相却波澜不惊的接旨,并无太多喜色。
一路西行,四地虽是初创,百姓倒也有着各自的安乐,长安逐年繁华,已有大都市的色彩,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有老友相迎,提起已逝的他,唏嘘不已:“当初你俩突然就闹翻了,还以为是萧相没有容人之量,谁知人将离世,向皇上举荐的人才,唯有你。”
曹参但笑不语,当初离去,的确是有人没有容人之量的,可惜是他自己。
曹参为相,终日高歌饮酒,无所事事,朋友不解,家人不解,连皇帝都有些坐不住了。儿子曹窋替皇帝来问,他皱着眉头让人打了曹窋二百板子,孺子不教!
次日上朝,年少的皇帝颇为不满:“为何惩罚曹窋?”
他俯身而拜:“陛下与高祖相比,谁更英武?”
皇帝道:“朕自然不能与高祖比。”
他再拜:“那陛下以为,臣与萧相谁更贤能?”
皇帝有些来气:“你是比不得萧相的!”
他笑了:“陛下说的对!英武的高祖与贤能的萧相已然制定了万全的法令,陛下只需垂衣拱手,臣等谨守职责即可,臣无用,哪能自不量力乱改法度呢?”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太平之初,自当无为而治,先皇也有过此般垂训,只是他年轻气盛,只想有一番作为,倒一时给忘记了。
他看着殿下的老臣,两鬓斑白却英气不减,神情怡然而眼神锐利,萧相所举之人,果然不同凡响。
曹参任汉相三年而薨,民间有歌曰:“萧何为法,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宁一。”
自是,无为而无所不为,天下大治。
后记:
一入腐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虽然班固经常使用古体字来表现他的博学多才,还偶尔会偷换概念,但总体而言,我还是爱他的,《汉书》所记载的西汉一朝恢弘的历史也是我最向往的……当然那还是在我是棵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时候……
后来动漫网剧看多了,又接受接受大英腐国teleplay的洗礼,再读史书,还是那个配方,却已经找不到以前那种大义凛然的味道了。
毕竟孔圣人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三女行,必有台戏;三男行,必有两对基……
大汉开国高祖刘邦、宗臣贤相萧何、文武双全曹参,你猜他们有多少故事?我也不知道,史书记载不详,唯遐想耳。
本文大体以史书为本,但理解虚构,大家随便看看,不要太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