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6.20家途

从去年父亲做了一次手术后,我就不止一次设想到父母离开的场景。人生时短,格外珍惜跟他们相聚的日子。

6月19,父亲第二次手术,术后情况良好。小老头躺在手术台上一直盯着上方显示器,看主刀医生的操作,一遍遍与人说不紧张,我跟母亲都不太相信,已是知天命之年,信命更惜命。

6月21晚,因陪床哥哥哮喘发作,母亲哮喘发作,一家四口唯独我算是身体无恙的。守着输液的母亲,陪护父亲,接待络绎不绝前来探病的人。那一日特想有人陪伴身边,能握着手说我不孤单,还有人在。幸而哥哥哮喘喝几日中药有所好转,熬夜陪护的事还是交给他了。我笑说以后我要有两个孩子,一大一小,无论日子如何父母如何,生活的路上,他们还能互相作伴。

母亲哮喘加上糖尿病,生活中的饮食我要时刻提醒,她从医四十年,却问起了我该如何加药调整滴速起针这些,守着打完吊瓶,拿出新买的手机一步步的教她学,听着孩童似的问题,有些心疼。

每日都还要去探望下外婆,修剪下那陪伴我成长二十年的杏树,从树下的小菜园摘回新鲜的蔬菜做好饭送去病房。见外婆摆着报纸在桌上,她问我  正巧我在学字,这字是不是“凰”?没错,凤求凰的凰。外婆自幼不识字,外公在时,跟着外公从1学到10,外公已过逝几年,外婆近九十高龄,独居,每日自学,现可看书读报。

自小很少跟家人亲近,自出生后一直由大院儿邻里间老人照看,跟父母两大家族的亲戚都不熟络。此次多谢各位亲人,虽是人多有饶清净,却是头一次感受陪伴的暖人心。

之前高考一直辅导我的舅妈意外过世,留下一独女,多年不见小姑娘由少语变多言。此次见面特别主动亲昵,说姐姐你是我的偶像,家族中无一人如你只身独自前往一个城市,独得一片天地。我哭笑不得,不过是糊口度日。她问为什么你性情与往日全然不同,不爱言语,字斟句酌。我无法作答,想的多,活不开,逐渐的也就不爱说话了。我只愿能对你有所帮助报下舅妈给的恩,愿不管过多少年,小姑娘你能一直这样活泼可爱笑颜常开的,才是珍贵。

临走时,跟外婆告别,外婆站在门外目送直到我出胡同,喃喃一句“就走了,又走了”我说我改日再回,她说不知何时。我也不知何时。

临走时,跟病床上父亲聊了聊,他问你回来才几天,我说有十来天吧。父亲说,才十天,扣了不少工资,赶紧加加班,加完调休再回家来。

临走时,妹妹拉着我,姐姐我送你去车站吧,我说我直接找了车去机场,她说那我送不了你,你别不理我。我说怎么会,你又有手机,我们微信QQ都可以。她说那是在网上,不是在眼前。

临走时,母亲送我至机场,我找一个能看到入口的安检过关,安检完,看她还在张望,我挥了挥手,母亲寻到我,挥了挥手。这些年,这样的画面出现了无数次,每次都不愿再回头看第二眼,我怕看到一直挥不停的手和不愿告别的面容。

6月25,回深了。唯望家人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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