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日本文学的认知,大概也就局限于几个名字,比如东山魁夷、川端康成、比如安房直子,我能记住他们的名字,是因为他们的名字好听,但他们的作品我知之甚少。约莫十几年前,单位新进的文科男,和我说挪威的森林,说村上春树,我感到自己的无知,都不敢接茬,然而十几年过去了,我也就只看过一本当我跑步时我在说什么,知道了林少华是他的御用翻译;因为孩子喜欢看东野圭吾,所以我也陪着看了一本推理小说,仅此而已。
前一段时间在当当买书,为了凑单,看到一本《罗生门》跳出来,我就买了,压根没有考虑译者,也没有更多了解,仅仅也是因为这个名字有着一点特别的味道以及依稀记得是黑泽明导演过同名电影而已。
我看书看电影不喜欢看介绍,喜欢新鲜的阅读体验。但这本书我看到后面,还是忍不住查了一下,因为有一篇落款是昭和二年,才知道那是1927年,那年作者35岁自杀身亡,距离现在90年了。然而这个仅仅是时间上的一个数字而已,阅读这本《罗生门》,根本就没有时代的违和感。
阅读这本书里的大部分内容,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白天有空的时候我正在读一些儿童文学作品,两种风格迥异的文本,两种强烈对比的阅读体验,让我时不时有种恍惚之感,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场景,也分不清这是日本,还是中国。的确,书的封二上说作者的小说取材独特,多取自日本和中国的古典文学。所以,想必封建社会,天下的黑是一般的。
我仿佛看见一场场凶险、晦涩的戏在上演,作者像一个冷静冷酷的解说员,面无表情地看着剧中人物,时不时加以旁白。罗生门中落魄家将的抢劫、竹林中各种角色轮番上场的叙述、地狱变中超现实的描述、河童中的天马行空、侏儒的话呓语中的字字珠玑……人世间的黑暗、人心的凶险、人性的真实和黯然,酣畅淋漓、无遮无拦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他只是那么安静叙说,也不骂,也不评论,让读者从最初的惊讶,到深深赞同,甚至有点眷恋,就比如回到人类世界的“我”反而怀念“河童”世界一般。
几千年来,几百年来,有些东西其实根本没有变过,人们不能因为不喜欢黑暗而抗拒和否认黑暗的存在。我想90多年前的芥川龙之介是早已洞察了一切,否则怎么能写出《侏儒的话》那样洞若神明的真知灼见呢,即使90年后的今天,也是句句闪烁着着绝望到彻底的光芒。这样的人,90年前,90年后,都会是孤独的。在写完《河童》之后没几个月,他就自杀了。
(电影罗生门取材自《竹林中》;网上推荐的译本也是林少华翻译的,但我在这一本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