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六月从月初开始就一直在下雨,偶尔偶阵雨,偶尔迷离细雨,偶尔倾盆大雨,偶尔雷阵雨。
天气说变就变,雨水说来就来,不管天黑了还是天亮了,也不管乌云来没来去没去,就算烈日当头的午后,趁着日光,它们也可以扬扬洒洒的来一场,就这么任性这么潇洒这么不羁,无拘无束又自由自在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窗外还阳光一片灿烂,等我到楼下天就已经下起了靡靡细雨。门口两棵高大的白玉兰正值花期之际,洁白如玉的小白花点点缀缀在浓绿的叶子间,像一个个白色的小精灵,在细雨里嬉戏,在微风里耳语。
还记得我刚搬来这里的时候,门前还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后来没多久房东家的老太太就种下了这两棵树,那时它们还是小小的树苗,那时我还说不上它们的名字。只在每天晨起日落出门归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经过。直到有一天,看见那裹着灰色树皮的树杆越发粗壮越来越挺拔高大了,看见广展的树枝和阔伞形的树冠在空中延伸出一片浓绿。这惊讶到让我觉得它们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于是,我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竟暗藏着那么多的成长和变数,它们无声无息却又实实在在的,让你看得见摸得着。就像每天当我经过这树下的时候,发现多了很多乘凉的老人和孩子,而每年的那几个月里,我也发现因为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清香竟如此淡雅幽香而沁人心脾。
我站在树下,看着树底下落了满地的白色小花,有些是刚落地的,枝头上还残留着汁液,有些花瓣已经泛黄了,它们看起来是那般娇小又那般从容,仿佛从绽放到坠落,只是相隔了一场雨一阵风的距离,便是一场宿命一场轮回。
静默的岁月,其实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也没有太多的改变,却在不经意间,悄悄的暗藏着不定和变数,岁月才是真正的神偷,而对于时间来说,我们终归是太脆弱又太渺小了。
一个人走在这靡靡细雨里,没有打伞,任细雨落在身上和手上,看着雨水落在我穿着的素色连衣裙上,它们一点一点滴的滴落在纯棉布料上,然后开出一朵朵小花。
突然有点喜欢这六月的雨了,喜欢它们的自由自在,喜欢它们的无拘无束。
我站在雨里想起我孩时的时光,那段纯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时光。巷口谁家的孩子在唱着朗朗上口的童谣?院子里谁家的孩子在玩跳格子?围墙上谁家的孩子又调皮捣蛋了?操场上小伙伴们玩着跳绳玩着丢沙包,课堂上叽叽喳喳说话的顽皮样和打瞌睡的可爱模样,还有黑板上老师的粉笔字和那条刻在书桌上的三八线,以及考试卷子上那些红色叉叉和分数……
一个人想着想着竟然开心的笑了出来,全然忘了心里的烦恼以及昨夜失眠带来的疲倦感。
临近三十,那种微酸的情怀就渐渐变得淡了,我们的世界开始被工作问题,婚姻问题,经济问题,还有家庭问题层层包裹着。周旋在现实中为生活各自奔忙的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维系某种情怀,我们所能做的就剩下珍藏起一些过往的回忆在以后的日子里用来喂廖寂寞,用来滋润生活,仅此而已。
宁静的午后,雨停了。
雨水过后,没有了灰尘的覆盖,一切又变得清晰而真实起来了。比如公路上的车轮辙子,比如旧墙面上的裂痕,再比如泛黄残旧的各种招牌和各式广告。此时此刻,眼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那么清晰可见。
午后的阳光有些燥热,它把眼前的这个世界照得一片通亮。街道两旁的树绿得发亮,周边错落的建筑和楼房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片明晃晃的光亮。
这是个多么真实多么美好又多么无奈的一个世界。
我坐在椅子上看日光折射下来的色彩,看玻璃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他们投落在地面上的影子,看自己手心上错综复杂的掌纹,深深浅浅又明明暗暗。
人生而孤独,这就是世界。
也许是有了错觉,也许是想得太远,忽然之间,我竟有了想要结婚的念头。
在我还小的时候,曾经有个男孩跟我说,等我长大以后他要为我亲自做一件嫁衣。后来那个男孩去学裁缝了,再后来我们就没再见过了。
因为这句话我记住了那个男孩还有那件他说的嫁衣,这也是我记忆里唯一一段可以让我联想到结婚这事的小插曲。
我们都想要一段牵了手就能白头到老的爱情,却可惜生在了一个上了床都没有结果的年代。
有时候想想,与其一个人孤苦伶仃顾影自怜的,倒不如两个人一起逛逛这个世界,哪怕要死要活,起码热闹些吧。
起身给自己砌了杯红茶。自从得了胃寒的毛病之后,我就喝上了红茶,都说红茶是暖胃的,渐渐的喝红茶对我来说就成为了一种习惯。习惯,到底是件很可怕事情,因为一旦习惯形成,想要戒掉就难了。
看着茶叶在沸腾的开水中慢慢舒展着它们的身躯,并随着袅袅升腾的水汽散发出清香,水中的茶叶或左右摇摆或上下浮沉,有的迅速沉到了杯底,有的则浮上了水面。
但不管是沉是浮,最后它们都会毫不保留的奉献出自己的颜色和清香,直到生命耗尽。
其实,人生短暂,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水中的片片茶叶。起起落落浮浮沉沉,谁又能说得清要历经多少得失错乱,多少爱恨情愁,多少遗憾唏嘘?我们都应该要活得实在活得真切活得淳朴活得坦然的,而不是为谁或为什么而穷尽一生。
当我又坐回到椅子上的时候,玻璃门外的天空已经灰成了一片,此刻阳光被遮盖在薄薄的灰色里显得有些阴郁起来,静静沉思,我承认我又想起了他,那个教会了我爱却忘了教我放下的少年。最后,他牵着别人的手步入了红地毯,而我,又终将会为谁穿上美丽的嫁衣呢?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一直到现在,那个少年那个名字已经成了我心里一个不愿启齿的禁忌。
细细回味,我承认,不管爱没爱过,情深不深,在那段浪漫和心酸以及温馨和心痛共存的时光里,我是真真切切的乱过脚步迷过路。不管时光里有几分感慨,岁月里有几分留恋?不管是耿耿于怀的伤痛还是经年已久的委屈抑或是刻骨铭心的美好,我想到结婚时再慢慢重温。
门外,天又下起了雨…
一个人,一场雨,一杯红茶,一个闲暇的午后,就这样静静的靠在偌大的玻璃窗旁安心的打了个盹……
如果哪一天你要结婚了,
希望你不是因为年龄到了,
不是因为凑合,
不是因为催婚,
希望你是因为心甘情愿,
不是因为将就,
不是因为求全,
而是因为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