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裴小将军要出征了!”丫鬟冬儿飞奔进屋。
舒小锦闻声,不曾抬头,只是慢慢的绣着手中的荷包。
“小姐,奴婢说裴将军要出征了!”冬儿急切又道。
舒小锦抬头,勾唇浅笑,“我知道!”
如今边疆危难,身为男儿,定当远赴边疆,守卫疆土。
他要去,她不拦。
也不能拦。
他胸怀天下苍生,她懂他的远大抱负。
“可,可……”冬儿欲言又止。
舒小锦抿唇浅笑。
眸中丝丝泪光,却强忍着。
那日,漫天飞雪,她得知大军就要出发,早早定了临街雅间,备了琴,待他骑马过来,拨弄琴弦。
“一送君远行,二求天来佑,三知君威武,四必将敌退,五能守家国,六护将士全,七盼君安好,八望君能归,九与君相守,岁岁不别离!”
舒小锦高声说完。
下方将士停下脚步,朝二楼雅间看来。
窗户开着,窗户下,白衣女子戴着帷幔,临窗而坐,低头弹琴。
见了她身边丫鬟,已经知道她是谁。
丞相府嫡出大小姐,舒小锦!
骑在大马上的裴甄顿时明白,这是对他说的。
高喝一声,“众将士听命,出发!”
临走时朝窗户口看了一眼。
裴甄走了,舒小锦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在某一天收到了边疆寄来的书信,又了期盼。
简简单单几句,告知她战事吃紧,他安好!
舒小锦顿时感动的落下了泪,忙收拾了体己,亲自去买了最好的伤药,托人送回边疆。
她知道,他一定能用得到。
这一年,她十四。
裴甄二十。
一转眼两年过去,舒锦十六,裴甄二十二。
这期间,有时三两月能收到一封裴甄的回信,有时半年也收不到,信中依旧是寥寥几句,却带着裴甄给她送回来的东西。
她送去的不在单单是药,还多了厚实的披风,能抵御寒风的棉衣。
十六生辰。
父母要给她说亲,她死活不愿。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寒剑默听奔雷,长枪独守空壕。醉卧沙场君莫笑,一夜吹彻画角。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
为此,她一剪子剪断了及腰长发。便写了书信,一缕发丝与荷包一起,请人快马加鞭送去了边疆。
父母气极,将她关在了院子,不许她出入家门一步。
再收不到裴甄寄回来的书信。
一年后,发丝已长,丫鬟冬儿急急忙忙进了房间,“小姐,裴将军来信了!”
舒小锦笑了出声,急不可耐道,“快 把信给我!”
“待卿长发及腰,我必凯旋回朝。昔日纵马任逍遥,俱是少年英豪。东都霞色好,西湖烟波渺。执枪血战八方,誓守山河多娇。应有得胜归来日,与卿共度良宵。盼携手终老,愿与子同袍!”
舒小锦看完信。
与信一起归来的还有两段发丝,用红线绑在一起。
顿时泪流满面。
他终归和她一样,她此生非君不嫁。
他非卿不娶!
只是,头发未及腰,将军未归来。
君王一道圣旨,要她进宫。
“父亲,女儿心有所属,女儿不愿进宫!”舒锦苦苦哀求。
她的将军还未归,她岂敢嫁与他人。
“这,由不得你!”
她必须进宫,再无转圜的余地。
可,她心有所属,与他早已经定了终身。
费尽心思,才得了一次出门去护国寺上香的机会,归来后三日便是她进宫的日子。
护国寺后山有一处悬崖。
她屏退所有丫鬟、婆子来到此处,朝着边疆方向,呐呐念了一句,“裴郎,此生不能与你长相厮守,但也不能负了你!”
纵深一跳!
她仿佛看见了苦寒边疆,那个浴血奋战的裴郎,也仿佛长发及腰,凤冠霞帔、红绳结发,等他来迎娶,与他共度良宵,携手终老,与他同袍!
“裴郎……”
此刻边疆。
那支利箭飞射过来之时,裴甄原可以躲开的,却听见了舒小锦的呼唤,回头去看。
利箭穿胸,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将军……”
仿佛中,他看见了护国寺,看见了她纵深一跳。
那回眸中喊的“裴郎!”
“送我回京!”
利箭穿胸,必死无疑。
他并不怕死,只是想确定一下,可是他看错了?她定是安好,等他去迎娶。
她是那般那般的好,那般那般的入了他的心,入了他的骨,他的魂。
他不能没有她!
撑着伤到了京城,到了丞相府,才得知圣上要她进宫为妃,她不愿,去护国寺后山跳崖了,尸骨都未找到。
“小锦……”
吐出一口鲜血,伤情加重。
问丞相要了舒小锦曾经弹过的琴,“送我去护国寺后山!”
琴还在,佳人却不在了。
努力坐直了身子,轻轻拨弄琴弦,“待卿长发及腰,我必凯旋回朝。昔日纵马任逍遥,俱是少年英豪。东都霞色好,西湖烟波渺。执枪血战八方,誓守山河多娇。应有得胜归来日,与卿共度良宵。盼携手终老,愿与子同袍!”
抱琴纵深一跃。
此生分离,此情不渝,生不同衾,死亦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