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说,中国会画画的人很多,会看画的人很少。他所表达的,与其说是一种审美,不如说是一种感知。
书写时刻:
你如何看待“苦难”这件事呢?生活的苦,生活的难,让你感到害怕吗?想要避开吗?很多时候我们的纠结好像是往前做出改变令人痛苦,而不改变守住当下也让人痛苦。看看这些困苦吧,试着去品尝它,看看它背后到底是什么。
石涛说:搜尽奇峰打草稿。
多采素材,多观事物,才能迸发灵感,创出奇妙之作,此所谓“搜尽奇峰”。但画作亦应反复打磨,方能在“打草稿”的过程中将灵感与所悟所得凝练成图。搜尽奇峰是懂得妙理,多打草图是能下苦功;两相结合,画乃大成。
石涛生逢明末清初,与八大山人出身相似,且并列跻身“四大画僧”,幼年便遭国破家变,半世云游,以卖画为业。早年山水师法宋元诸家,画风疏秀明洁,晚年用笔纵肆,墨法淋漓,格法多变;花卉潇洒隽朗,清气袭人;人物生拙古朴,别具一格。工书法,能诗文。著有《苦瓜和尚画语录》,全书18章,先讲原理,次述运腕,最终引出理论主张,构成完整有机的山水画理论体系,把画理画法的认识提高到宇宙观的高度,穷其原委变化,具有充分的逻辑力量。石涛反对拟古 ,主张“借古以开今”,“笔墨当随时代”,重视发挥画家个性并实现创作自由,对中国18世纪 ,特别是20世纪以后的山水画甚至整个中国画发生了重大影响。由此可以看出,石涛不仅是绘画实践的探索者、革新者,同时又是造诣甚高的艺术理论家。
回头来说“苦难”,与八大山人一样,石涛也是南明的一位王子,身逢乱世,天上人间瞬间倾覆,而与已知人情世故、国仇家恨深入骨髓渗进笔端的八大山人不同的是,石淘的悲伤与人生哀怨并没有那样的苍凉,因此他的个性、作品中会有一些温吞与婉转,这就使得他在不同的人生境遇或艺术的境界里会有更宽广的包容性。正如我们会为八大山人的孤绝彻骨而扼腕叹息,也会为石涛画中更多透露出的那一丝暖意而心生感动。
苦难,并不能为一段人生的光彩有任何的增减,对待苦难的态度才是。在这样一个表面上弘扬个性,实际上大多数人依然追求社会认同的现实里,依然在上演着很多令人唏嘘的故事。
正如近日正在热映的《至爱梵高》,生前不被见容于世的梵高,仿佛一下子成为了大众的挚爱,而在梵高身处的时代,他却如此孤独。而我们这些被他的人生亮度灼伤而泪流满面的人们,若处在与梵高同期,会不会也是一样的不理解、不欣赏、不懂得,甚至,会不会也像那些小镇邻居,会因为梵高的那些疯狂举动,而联名上书并把梵高送入精神病院?在我们付出那些一味的追捧,彰显那些无关痛痒的“至爱”之时,是否应该更多一些反思?
石涛曾出家为僧,也曾弃僧还俗。原本性喜漫游,却又不忘世俗之事,心向红尘。既有国破家亡之痛,又两次跪迎康熙皇帝,并与清王朝上层人物多有往来……因此他是在清高自许与不甘岑寂之间矛盾地过了一生。
苦难的反面并非就是单纯到幸福。人这一生,无时无刻不会面临两难。有时候跳脱是苦,固守更苦。
人生苦短,不妨纵情。无论年少无知,或是白发苍颜,只有在艺术的世界里,任何时刻,任何心境,都可以寻到依傍,找到皈依,这,就是幸福和苦难,通过艺术的路径,给我们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