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炅这两日倒是没沉迷于备考,而是整日在县中寻幽觅境,各家长辈都对此不解,颇有微词,甚至连霍与瑕都被惊动,委婉的请吴曹星邀请柴炅过府一叙,问其原因。
柴炅一笑道:”君子当镇之以静,非静不足以致远。”
吴曹星听了,心有所悟,也就不再多言。
杨大同也来规劝,柴炅不为所动,反而劝说杨大同,讲了一番宁静致远的道理,最后被拉着痛饮了一番,顺便确定了杨大同担任禀保的事情。
很快,柴富也赶到了柴炅身旁。他还带来了另外四名愿意替柴炅举试互结的童生姓名。
三月二十日到了,卯时三刻刚过,柴炅在柴富的催促声中清醒,洗漱完毕,几个姚柴两家的仆役在柴富带领下拱卫着柴炅到了东街考棚处。
此时龙门已经洞开,等衙役叫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从柴富手中接过已经备好的食框行囊,走进了考舍。
这时霍与瑕还未到场,作保禀生十余人已经在书堂聚集,大多是参加过那场模拟考的。杨大同和几位沈家柴家的秀才见到柴炅,都是暗自点头示意,柴炅也知道此时不便寒暄,什么也没表示,静静的在院里等待。
转眼间,院子里已经涌入上百人,年纪参差不齐,老少皆有。倒是有数十人向柴炅作揖,柴炅知道他们都是参加过那场模拟考试的,也不惊讶,一一回礼。只是那沈家人群里有一男子,却于众人俯首时,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见柴炅注意到了,这才俯首行礼。
柴炅不禁寻思自己与沈家无冤无仇,自己又怎的多了一个仇人?此时也不暇多想,也就佯做不知的让他过去。
已近辰时的时候,霍与瑕终于赶到,他先还左顾右盼寻找某人,见到柴炅向他点头示意以后,他这才一整衣裳,迈步进了正房。
整场考试只考四场,教谕说这是县令大人体恤民情,众皆拜服。
接下来的程序,都如模拟考试一般,毋庸赘述,柴炅都是上了团案正榜,轻松过关。
首日拿到考题,都是平日与霍与瑕谈过的内容,柴炅还只以为是巧合,待后面三日再拿到考题,依然是自己熟悉的内容,柴炅思虑和霍与瑕的交往日常,不由暗自感激霍与瑕。
最后一场是试贴诗,柴炅也轻松过关,到柴炅交卷的时候,霍与瑕犯了恶趣味,道:”柴明世不如作诗一首,以状今日之盛举。”
看着旁边期待的吴曹星等人微笑期待的眼神,柴炅无奈,只得赋诗一首:”
忽惊时序迅轮回,
长啸东风立晚台。
花影渐稀春事足,
书声何处夜窗开。
论文当日饶高手,
渴睡经年愧腐才。
知尔从来骨相别,
故寻仙侣上天台。”
吴曹星等人齐声叫好,霍与瑕却有些尴尬,他仿佛觉得这首诗就是自己写的,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写的,此时又不便证伪,只得随口勉励了柴炅几句,便让其退下。
四场考毕,柴炅轻松出了龙门,在人群熙攘中,柴炅看见一匹大青骡出现在自己面前。
柴炅心头一紧,这不是华梅那匹大青骡吗?华梅怎么到这东市了?
他放下食框,一边拿剩下的糕点喂食大青骡,一边逡巡四周。
柴富和几个仆役迎了上来,道:”少爷!都还顺利吧。咦?大青骡怎么在这里?”
柴炅脸色一沉,”你们可见了小姐?”
众人皆说未见,顿时柴富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也不待柴炅说一声,忙喝令众人四处寻找。不一会,便有人回报说有几个泼皮在后面小巷里堵了三个女子。柴炅忙将大青骡交给柴富,把下襟一卷,就和仆役跑向了小巷。
远远的看见,有几个泼皮正躺在地上哀嚎呻吟,华梅正一脸傲娇的拍着身上的灰尘,夏花和冬月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地上正坐着柴贵,鼻青脸肿的不断咒骂着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和华梅争论着什么。
柴炅心头一松,缓缓的走上前去。华梅见了柴炅,连忙扑来挽住柴炅说道:”炅哥哥,他们都是坏人,说你要从后门出来,把我们骗到这里,柴贵说不是这里,他们就把柴贵打了。”
两个丫鬟也忙不迭的证明。柴炅点头示意知道了,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男子:”这位兄台有些面熟,不知有何见教呢?”
这男子正是考前窥视柴炅的那个沈家青年,此时那个男子尴尬的笑着:”学生沈敬,见这女子无端殴打几名汉子,有所不平,正欲与之理论。”
”你胡说,你放屁!”
夏花和冬月义愤填膺的站出来道:”他们几个无赖把我们骗到这里,还打了柴贵哥!“
见到柴炅站到面前,柴贵也从地上勉力站起,“我和小姐才到这里,你便和那几人窃窃私语,然后他们便上来把我们骗到此处,你到底是何用心?“
沈敬见柴富几人也从远处走来,顿感不妙道:”看来是一场误会,失礼失礼,在下告辞。”说完转身就走,走出两三步,已经变成跑的了。
”站住,不要走!”
柴贵等人上前要追,柴炅将他们唤住,”不要追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把这几人捆了,送到衙门里去吧......”
几人听了,忙去找绳索绑人,柴炅一边拍着华梅肩膀以示安慰,心里却犯了嘀咕,看来事情也很明了,显是那沈敬指使人做事,只是这沈家之人自己又何时得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