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味仙、曲奇饼、挑逗、鲜贝、雪饼、果冻、魔芋爽、卫龙辣条……现在的零食品种繁多、琳琅满目。而在我小时候,从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居然会有这么多零食,而我还能活到零食大爆发的年代并且也吃腻了。仔细想想,物质匮乏的童年时代竟因为零食的稀缺而变得弥足珍贵,越发有味道。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常常会往一个叫合作社的地方跑,那里有高高的柜台,柜台里有周身裹着白糖籽儿的、色泽艳丽的、软的醉人的桔瓣糖,无论是味道还是颜色,在那个缺少零食和色彩的年代都充满了诱惑。
而我往往只能和小伙伴一起涌进合作社里,使劲嗅一嗅,再深吸几口气,似乎糖果就被吞进了肚子里一样,售货员常会高声嗔怪着撵我们,我们便再踮起脚尖深情回望一眼那亮丽的糖果后才满足的跑开。
记得一次父亲去上海出差回来,带回一包桔瓣糖分给我们兄妹四人,我用纸包着不舍得吃,第二天带到学校自然要炫耀一番,然后在大家艳羡的目光里故作不在意的收起。
我把糖白天晚上都揣在兜里,实在忍不住了就拿出来一个,舔一舔上面的白糖籽儿。回味半天才去舔第二下,然后就对自己说:再舔一下,再舔一下。哦,白糖籽儿咋都舔完了呢,那好吧,这糖也没法儿放了,那就吃了吧。于是一小点一小点地咬下,一小点一小点地嚼着,一小点一小点地咽下。只觉得唇齿留甜,五脏六腑都是甜蜜的味道。
低头再看看又少了一颗糖果的纸包,便发誓一个星期吃一颗,断然不能吃那么快。可我终归忍不住那份甜,早早吃完,直到剩下空空如也的纸包时,才后悔莫及。
不过像糖果这样高大上的零食在我的生活中是不常出现的,能时不时吃到的是炸糖糕、炸米花、炸玉米花、炒花生、炒瓜子,这些无需工厂无需包装,而且数量多、耐吃,现在回味起来依然香甜如故。
等到了五年级,学校门口开始出现一种稀奇的玩法,那就是玩转盘。小商贩面前摆着一个圆圆的转盘,用数条半径分成数个扇形,每个扇形里面写着可以赢得的物品,中间一枚指针,玩的人掏2分钱便可转动转盘,等待转盘停止,指针停留在那个扇形里面,就可以赢得对应的物品。
当那个脏不拉几眼神狡猾的小商贩把摊往学校门口一摆,学生便呼啦一下围上去了。尽管知道此人不良,但依然无法控制想要占便宜的欲望——万一我能用2分钱赚得一小包麻糖呢?那可是好几根长长的粗粗的又甜又酥的麻糖啊!单买要5毛钱呢!
我也曾仔细研究赢的几率,扇形的面积不同,面积越大物品越不值钱,面积越小物品越有吸引力,当然也会有“谢谢惠顾”。那个时候拿出2分钱碰运气也是需要深思熟虑的,所以我从不轻易出手,而是看别人玩。
我发现小贩铁盒子里的硬币在增多,而获得惊喜的人却极少,转到“谢谢惠顾”的居多,赢得麻糖的极少。奸商,绝对是奸商!这里面一定有玄机!后来我发现转个六七次就会有人中奖,我便等六七个人玩过之后决定扎2分钱的本。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转动转盘,我紧紧盯着指针,每当它快要到“麻糖”时,便在心里念叨:“停!停!”你还别说,它果真停在了“麻糖”上!怀着对麻糖心心念念的期盼,我欣喜若狂!小贩白了我一眼,极不情愿的递给我一袋麻糖。抱着那粘着芝麻的麻糖,我觉得这是我得到的最令我难忘的零食。
现在的孩子想吃啥有啥,怕是根本无法体会我经过反复研究、忍受千般纠结最终赢得一袋零食的不易和珍视!
当然还有学校拐角处一毛钱一个的热乎乎的粘着芝麻的烧饼,烤的焦黄,外焦里嫩;还有用红薯面炸成的五分钱大小的薄薄脆脆的红薯片;5分钱一个的可以吹可大可大的泡泡糖……
这几乎不能称之为零食的小零食就像甜蜜的琼浆,泛着迷人的色泽,飘着诱人的香味渗入到我单调而贫乏的生活,一点一点蔓延,一寸一寸流淌,滋润着我的心田,让我在多年之后依然回味无穷,对其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