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川山脉位于紫金大陆极北地区,其势东西纵横,绵延万里,其内峰高水急,层峦叠嶂,林深谷幽,多生霾雾沼泽,蛮兽毒虫。
而这之中又以鹰尾峰最为凶恶,不但虎蛇盘踞,且盗贼横行,杀人纵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为其极。
时至黄昏,乌轮西沉,鹰尾峰山角之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数具尸体,晚风掠过,带起一片浓郁的血腥之气,令人嗅之欲呕。
一队人马正有条不紊的清理着现场。
‘当’的一声脆响当,从两人抬着的尸体腰间掉下一块巴掌大的令牌,苏诀走过去弯腰将之捡起,看着令牌上刻着的两行小字,喃喃读到:
“黄泉恶鬼来探路,今夜谁人送头来。”
“长老,这难道是?”
“不错,这的确是‘黄泉国度’的‘摧首令’。”叹了一口气,苏诀轻声说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苏凌已然知道这令牌的出处,但听完苏诀的话后,他的心还是猛烈的跳动了几下。他看着苏诀那略微泛黄且显苍老的脸上在说完这句话后,额前的皱纹又深了几许。
短暂的沉默后,苏凌道:“长老,此事似乎有些蹊跷。”
“哦?”
“这‘黄泉国度’在大陆中向来凶名远播,号称‘仙人如何,唯我独杀’。更有传言说他们曾成功刺杀过一名天元上尊境大能,如若所传非虚的话,那‘黄泉国度’旗下成员必非泛泛之辈,而刚刚偷袭我们的这群家伙在元气和武技的修为上都很是稀松平常,不似是黄泉国度之人。”
苏诀抬头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眉头紧锁道:“先前与我们交手的不过是盘踞在这鹰尾峰上的鼠辈毛贼,抢劫过路商客,图些钱财而已。而这令牌的主人此刻早已经不在此地,对方元气修为怕是要在我之上,以至于他何时将令牌藏匿尸中,我竟丝毫未能察觉。”
望着满面愁容的苏诀,苏凌一时间也不如何是好,只得勉强劝道:“长老您也不必太过忧虑,岂不知这枚‘催首令’真伪如何,大致是这伙盗贼自知修为薄浅,所以拿枚假令鱼目混珠危急时刻用来唬人保命。
尽人皆知,‘黄泉国度’,出手无失,但若是想请动这尊杀神,其费用也极为庞大,怕是他苏誉还未能有如此之大的手笔。”
苏诀心中苦笑,但面上却强作镇定,沉声道:“你太小看他了,此子的行事作风已绝对算得上是不择手段与心狠手辣了,不过……哼!想干掉我苏诀,只怕他‘黄泉国度’还缺副好牙口!至于这令牌,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催首令’,我能清楚感觉到上面残存的元气波动,是地元下尊境高手无误。”
苏凌凛然道:“为了诛除异己,苏誉竟不惜重金雇佣‘黄泉国度’来劫杀长老,看来这次他是铁了心的要谋夺家主之位了。”
苏诀冷笑道:“恐怕此子的不臣之心早已不仅仅是这小小的苏家之主了。”
苏凌惊疑道:“难道苏誉真正觊觎的是御锦城四大家族盟主的宝座?”
面对苏凌的猜测,苏诀的脸上透露出不可置否的冷笑,咬牙道:“这几年来趁着家主年迈病疾缠身,少主又浅薄年幼,这苏誉便在族内四处收买人心,为了一己私欲,残杀了我苏家多少好男儿,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最近族内又传来消息,目前他正在笼络胡,刘两家,想必是准备在这次的御锦大会中共同对抗李家,夺取这御锦城四族盟主之位。若非我忙于苏家在树心城的产业,又有族规约束‘除非家主召见,否则外门长老不得随意返回族中’的话,又岂能放任此子为所欲为到今日!”
苏凌道:“此次家主病危,急召长老回族商议身后事,并辅佐小少主上位,只要少主荣登大宝之后,估计那苏誉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虽说现下族中大多数内门长老以及管事已被他收买,但毕竟老家主还尚未驾鹤西游,想必他也不敢对少主冒起杀心。退一步讲,就算最后万一有所闪失,我苏家有仍一半的产业与钱粮都囤积于树心城,到时候只要长老您一声令下,弟兄们随时都可以为您赴汤蹈火……”
说到这里,苏凌突然顿住声音,迟疑地看了一眼苏诀,小心翼翼的问道:“长老,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诀和言道:“你自打十岁起就跟着我做事,距今已有十年光阴,在苏某心里无异于儿子般,有何话大可直言不讳。”
苏诀一言刚毕,忽的苏凌朝着他单膝跪地,铿锵正色道:“属下认为此次苏誉所行的篡逆之事,对于长老您来说,倒不可谓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苏诀疑问道:“良机何来?”
苏凌道:“长老现在族内已是一人之下,您难道不想在往前迈进一步吗?”
听到苏凌这般言语,苏诀心中已猜测到七八分对方的用意,此刻他面上虽无表情,但语气却以微冷,问道:“此话何意?”
“呵呵,长老您的才智远胜小人数倍,又何必来考教属下呢。”
苏诀似笑非笑道:“你不必过谦,平日里你虽言语甚少,但你从小就跟着我,我岂能看不出你是内秀于心呢。”
此时苏凌已站起身来,拱手笑道:“既然长老抬举属下,那小人就斗胆献丑,替您规划一二。”
苏诀微笑着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轻声咳嗽了一声,苏凌继续说道:“在苏家不管是内门还是外门,谁人不知长老您对苏家所付出的心血最多。
当年苏家在御锦城内还未能向现在这般,拥有如日中天的显赫地位之时,您就已经是内门长老之首,而现任的老家主彼时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内门管事而已。若非后来啸天公在与敌交手中不幸重伤不治而逝,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庶出子嗣继承大位……”
他一语还未说完,苏诀突然厉声打断,喝道:“放肆!你不过区区卑贱奴才,尔敢挑拨是非,离间亲疏,今日苏某便取你狗命,以证吾心!”
苏诀厉喝的同时,右手似电闪般顿出,化掌为拳,紫色元气瞬间包裹拳身,如雷呼啸,砸向苏凌头顶。
苏凌始料未及,眼看着苏诀如钢铸般的拳头扑面捣来,怔怔之下竟忘记躲闪,这一拳要是落实,苏凌定要给砸的脑浆崩裂而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