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和胃在某种程度上差不多。
太饿不行,吃太多撑着了不行,太辣太烫太冰太杂也一样难受。
心里空落落地难受,心事太多难受,心里有想不开也一样难受。
或者像一个房间,空无一物会觉得空荡冷清,但要是堆满了东西也会觉得压抑难受;但布置妥当温馨整洁的房间里若是有一堆垃圾未收拾,顿时这堆垃圾就会显得刺眼。
我们的“心”是像胃多一点呢?还是像一个房间多一点呢?
胃和房间的区别在于是否有一个客观的标准。
房间毕竟是私人领域,别人不好过多干涉。空荡荡的房间有人觉得冷清,但有人喜欢极简主义;堆满东西的房间有人觉得压抑难受,但也会有人觉得这样有安全感;有人对房间里的垃圾难以忍受,但也有人能习以为常,心安理得。
但是胃就不行,不管是谁,饿着撑着吃坏东西都会难受。
虽然有人一天不吃东西不觉得饿,有人五碗大米饭下肚不觉得撑,这依据个人体质不同,但终归饿着和撑着的滋味每个人的感受都基本相同。
而且关于胃,有一条健康线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有一个能不能承受的临界点存在着。过线越点之后,胃就是会承受不了,健康就是会存在问题。
而心呢?是否像胃一样,有一个临界点有一条健康线存在着呢?心里空心事重心里有想不开和饿着撑着吃坏东西的区别在哪里?
心的弹性比胃要大得多。
上一秒还愁肠百结寻死觅活,但也许下一秒就可以喜笑颜开柳暗花明海阔天空。胃可不行,上一秒撑着了,下一秒绝无可能觉得饥肠辘辘。
胃有客观规律限制着,心没有。
我们所说的心,肯定指的不是心脏。但指的是心情、情绪吗?是心智、认知吗?
心是什么?
是大脑里产生的一切意识吗?
我们想大吃大喝,也想身材好身体健康,想要去玩耍但也想建功立业。
根据三重大脑说,在漫长的进化史里,大脑从最开始的本能脑,慢慢进化出情绪脑,最后有了独属于人类的理智脑。
所以我们的心中同时存在着很多声音,很多想法,这些想法相互矛盾相互打架。
一个房间不可能既是空荡荡的极简风又同时堆满了东西,一颗胃也不可能既饿又撑。
但是一颗心可以。
一颗心里,一个人的大脑里,你可以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也可以说里面乱七八糟的塞满了东西;一颗心里,有很多想不开的事堆在那里,但也不妨碍在那些烦恼旁边还围绕着喜悦和欢笑。
每一颗心、每一个人都是复杂的。
复杂的事物常常都是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每一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烦恼,每一年每一天也都有每一年每一天的烦恼。
这些烦恼当然都是无比真实的。
但在烦恼的旁边,可能也同时存在着一些温暖和喜悦。
这可以说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坏消息通常比好消息更引人注意,痛苦的感受往往比幸福更强烈。所以一方面总是幸福短暂,痛苦长久的多,另一方面遇到烦恼和痛苦我们总是想要将它们解决掉。
心里的烦恼和房间里的垃圾一样吗?
看到垃圾及时收拾掉,有了新的垃圾,就继续收拾。
心里有烦恼就解决掉,有了新的烦恼,就继续解决。
房间要一直收拾打扫才能保持干净整洁,心里也要一直解决烦恼才能保持平和快乐吗?
但是心和一个房间是不一样的。
一颗心可以塞满东西但仍然保持极简风;一颗心也可以在众多烦恼围绕中保持笑容。
脸上虽然只有一副表情,但是在大脑中,在心里,每个人都有很多种表情。
脸上是挂一副笑脸,还是带一张愁容,这些表情你的心里都是有的,但是具体戴哪一副,我们真的能够决定吗?
我们真的能够掌控自己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的是好事和坏事可以相互转换,遇到坏事但可能也有好的一面,塞翁得马焉知非祸,好事里也有坏的一面。但终归我们总是像变色龙一样,遇到好事则笑,遇到坏事就哭,总得受到外界的影响。
一颗心本来是很大的,可以同时装下许多事,同时承载许多烦恼和欢乐的。
只是掌握这颗心的遥控器却并不在我们手里。
古人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说的也是掌控自己的问题。
只是一颗心很大,很复杂,我们能做到掌控自己就已经就不容易,甚至近乎不可能,而社会又由很多颗心组成,那就更大更复杂。
就像饭量小的人吃了一个包子就撑得难受,你不能因此说他矫情一样。
一个财富自由的人诉说烦恼,经济匮乏的人听了最好也不要觉得不以为然。
若是我们自己连续三天上班迟到,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第一天是因为前一天加班睡太晚,第二天是因为公交车抛锚,第三天是因为吵架不顺心喝多了酒。
每一条理由都很过硬,每一天迟到也都有理由。
可若是同事或者某个下属连续三天迟到,我们可就未必会这么想,即便他也同样是这些理由,我们也未必会相信。
一个人的内心中尚且存在不同的声音在相互碰撞,社会里又该同时存在多少声音?
然而在这人声鼎沸纷乱复杂众生喧嚣的社会里,我们首要该做的,似乎还是回归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慢慢掌控自己的心,先不被众声裹挟,不人云亦云,继而不做自己情绪的奴隶。
所有困扰你的重要问题,都没有直接的解决方法,而焦虑、惆怅、烦躁这些情绪更是无益于解决问题。
但好在我们的心够大,其实那些烦恼也都容得下,我们完全可以和烦恼共存。而且当心足够大的时候,烦恼就会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