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着,盼望着,新年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年味在街边挂起的火红灯笼里,在商铺陈列的年货里,在屋里屋外张贴的春联里,在走亲访友的一团烟火气里,在欢声、笑语、团团圆圆的一张饭桌上。
从儿时起,过了腊月十八,就数着日子过年了。母亲下班回家,忙里忙外收拾完屋子后,就坐在煤炉上做蛋饺子,我呢,搬起板凳坐在一旁,专心致志看着母亲忙活,打打下手。数一数蛋饺的数量,把它们规整地摆放在桌子上,随着蛋饺越来越多,一排排一列列金黄的蛋饺整齐划一地在桌子上,一种油然而生的成就感从心底冒腾出来,仿佛,我就是它们的领袖和造物主。
忙完蛋饺,还要炸肉圆、炸排骨、炸藕圆、炸春卷,还有包饺子、包子,做馒头,杀鸡、腌鱼、腌肉、腌香肠......一起忙碌准备下来,腊月已接近尾声,除夕临近。
街上更是红火热闹,人声鼎沸,木头支起的摊子上,满满地摆放了春联、天锦、红灯笼、中国结,还有小孩儿喜欢的小挂件、小玩具。逛街市是一种特别的享受,光看着、把玩着,就能让我开心一整天,逛一整天什么都不买,也是快乐的。
父亲写了一手好书法,从腊月里吃完晚饭就拉着我一起忙活着写春联,我得不了父亲的真传,只能给他做小工。把他写好的春联铺在空地上,等着晾干了,再收起来分门别类地摆放好。那时候,我才知道,春联也分门类,比如大门和厨房贴的春联就不一样,书房和客厅的春联也不同。十多天里,父亲写了几屋子春联,到腊月二十五左右,支起摊子开始售卖,常常一售而空,晚上空闲还要拉着我补点货,第二天再卖出去。
对于小孩子而言,过年最开心的就是新衣服和压岁钱了。那是等了一整年唯一的收入,小一点的时候听话懂事,每收到压岁钱都会乖乖交给母亲,大一点后,再没母亲什么事了,藏在衣服最贴身的口袋里,还得防着母亲,生怕被她发现了。睡觉前,把衣服一层层脱掉,躲进被窝里,点着灯笼数着压岁钱,那种喜悦,长大后再也没体验过了。
而今,母亲也走有两年了,每逢过年,我是最怕的。一来要花钱,二来还要准备年货,从小丰衣足食的我从没有像母亲那般贤惠,肉圆、蛋饺、春卷、饺子、包子等等我都不会做,为这,没少受过父亲嫌弃。他还语重心长地教育我:没事多学学,不然将来怎么为人妻啊!满眼的担忧,在那张铺满皱纹的脸上格外显眼。
又到一年过年时,节前该准备的年货有同事亲戚帮忙准备的,有我在网上、市场上买的,有哥哥从朋友那拿的,该有的,家里一应具有。父亲笑了,哥哥笑了,我也笑了,这个年,在风中雨中,又一次悄然而来。只是,再也寻不到儿时熟悉的年味,和数压岁钱的那种小心翼翼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