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死后,尤氏也犯了胃气痛的老毛病,不能要料理家务,这让贾珍很是烦恼。宝玉见贾珍一副愁容,便问:“事事都办好了,大哥哥还愁什么?”贾珍便将家务无人管理的事告诉了宝玉。宝玉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我给你推荐个人,保准你满意。”
宝玉给贾珍推荐的人正是王熙凤,于是贾珍立即拉着宝玉去求邢、王夫人。先是跪着求,而后又流下泪来。邢夫人不管事,全凭王夫人拿主意。
熙凤没有办理过丧事,王夫人本来担心她办不好闹笑话,见贾珍苦苦相求,就有点同意了。
而王熙凤平常最爱揽事,喜欢卖弄才干,又见贾珍如此求她,心中早就同意了。又见王夫人似有同意的意思,便对王夫人说:“大哥哥说得如此恳切,太太就同意了吧。”王夫人见熙凤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同意了。于是,熙凤帮助办理宁国府之事就此定下了。
熙凤一向看不惯尤氏对下人放纵,把下人惯得不成样子,这下终于有机会亲自操刀整理宁国府的内务了。
当天众人散去之后,熙凤就开始行动了,她很快就拟出了宁国府存在的问题:
一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二是事情没有专人专管,存在相互推诿;三是费用超支,滥支冒领;四是事情大小苦乐分配不均;五是家人豪纵,有脸者不能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
在熙凤看来,以上五条是宁府的问题所在,接下来,她将逐一进行整改。
在熙凤大刀阔斧雄心勃勃之际,她的干练与毒辣再次显露无遗。
宁府总管赖升听说请了熙凤来帮忙处理内务,赶忙给底下的人打招呼。他告诫手下的人说:“现在请了西府的琏二奶奶管事,她是出了名的毒辣,脸酸心硬,要是惹恼了她,她是不认人的。你们来取东西或说话时都要格外小心,每天早来晚归,先把这一个月过了,以后再休息,别把老脸丢了。”
可见熙凤主事,宁府上下无不畏惧几分,不过底下人也还心存些侥幸,主要是应付交差。等熙凤正式办事,他们才知道不是应付一下就可以的。
果真第二天一早,熙凤就到宁府了。她先交代赖升媳妇说 :“府里的事既然让我来办,我说不定就要得罪你们了。我可不比你们奶奶脾气好,凡事由着你们。再不要跟我说你们府里以前是怎么样的话,现在都按我的规定办,错一点儿,不管是谁,一律严格处理。”
说完就开始点名排班,什么人管什么事,什么位置由什么人管,东西物件怎么分发怎么清查怎么交还,安排得妥妥当当井井有条。
接着又对赖升媳妇:“东西不能丢,不能坏。要是有偷懒的,赌钱的,喝酒打架拌嘴的,立刻来报告我。你要是徇私舞弊,被我查出来,三四辈子的老脸,就顾不了了。”
又对众人说:“现在任务分配好了,规矩也定好了,以后谁出了问题,我就找谁算账。另外,做任何事都有一定的时间,峁正二刻点名,午初二刻领牌办事,烧过黄昏纸,我亲自巡查。”
说完就开始分发东西,谁能领啥,领多少,什么时间归还,她都清清楚楚。
从此,宁府众人做事都有了方向,不像以前,轻松的事情大家抢着做,苦差事谁也不愿做;各房中趁乱丢东西的现象再也没有了;人来人往也都安安静静,不像以前那么杂乱无章;一切偷玩窃取的毛病一概消除了。熙凤见自己威重令行,心里十分得意。
虽然大家行事小心谨慎,可还是有人出错了。有一天早上点名的时候,有一位迎送亲友的人没有到,熙凤便命令立刻将那人喊来。
熙凤冷笑着说:“我说是谁迟到了,原来是你!你比他们有面子,所以才不听我的话!”
那人惶恐地说:“奴才天天都来得早,就今天醒得早,又睡了一会儿,来晚了,求奶奶饶我一次。”
就在这时,荣府中的王兴媳妇来了,往里探头。熙凤也不放迟到的人走,只问王兴媳妇来做什么,王兴媳妇说了事由,熙凤一一安排了,王兴媳妇领了对牌走了。
接着又来了荣府的两个执事,都是来支取东西的,熙凤让他们念贴,熙凤听了说:“开销错了,算清楚了再来领。”说着生气地将贴子摔在地上,那二人扫兴而去。
来迟的人就那么站在那里等着,内心万分恐惧煎熬。接着来了张财家的,熙凤也都一一安排妥当了,才回过头来对迟到的人说:
“今天你来迟了,明天他来迟了,后天我也来迟了,以后就没人了。本来要饶你,只是我绕了你,以后就难管别人了。”顿时拉下脸来喊到:“带出去打她二十板子!”
众人见熙凤发火,不敢怠慢,拉出去打了二十板;熙凤又掷下宁府对牌:“告诉赖升,扣他一个月的工资。”
最后说:“都散了罢。”众人才各自办事去了。那被打的也含羞饮泣而去。
这时宁府的人才真正知道熙凤的厉害,从此每个人都兢兢业业,再也不敢偷精耍滑,得过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