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节王阳明强调,不必期盼古之盛事重现,因为盛事境况已经在内心清明的一瞬显现。
原文:问:“世道日降。太古时气象,如何复见得?”
先生曰:“一日便是一元。人平旦时起坐,未与物接,此心清明景象,便如在伏羲时游一般。”
注释中提到,一元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古代儒学者以崇古为基调,谈及大同时代,总是比照尧舜时期。在这种比照下,产生一种世风日下的悲情幻觉,总觉得自己的时代没有太古时气象,而且似乎再也不会回到太古时气象。
王阳明在前文中涉及到“崇古”精神的解释,按照他提及的孔门家法,圣贤之人只记录值得参考借鉴的事情,而少谈及恶性,用“忽略”而非“否定”的方式进行批判。再者时间越早,所知内容就越不详实,因此在记录中也总是提取“精神内涵”而略去具体事件。这两个因素的结合,让越久远的年代看起来越接近理想的年代,“崇古”与“崇理想”越来越近。
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种“脑补”,或者说是一种“精神古代人”的现象。然而“崇古”与理想主义不同的是,古代是确实存在过的,而且已经消失,而纯理想的美好并没有实现,因此“崇古”似乎更容易导致对现在的批判。或者说得简单一天,如果顶点在古代,之后只是美好的逐渐丧失,与顶点还未达到,有可能在未来达到相比,“崇古”更有可能让人对现在失望。
1 生灭无二。王阳明或许是有意识到“崇古”并非是一个理性行为。在此,他以自己的方式劝勉学生。人的文明或许存在了几千年,而这几千年,也完全在一天之中有所体现。文明有初生,成长,生机,极胜,散乱,没落的时期,这也都能在人的一天中找到一些对应。任何事物的起落生灭,小到一天,大到几千几万年,也都会经历同样完整的过程。如黑格尔就强调矛盾的变化与历史的对应,而从生物学中我们也获知,人在母体内孕育的过程,身体结构上的变化几乎与物种的进化相对应。这一神奇的过程或许真的有某种神奇的规律,使得变化的规律越过了时间的限制,在物种和个体上同时显现。
而对应至一天之中,起床之时,人们精神清明,还未着手与具体事物,也未使心智在耗费中偏离本意。自身与一切事物都还处在原本的状态之中,岂不是对应着文明滥觞的伏羲时代么。保有这份美好的状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偏离,那太古气象又何必等待后世,或是哀叹当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