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妹之老四- 许菁

10岁相识那年,我俩可曾想过,三十年后我们仍是朋友。

我们俩最初的相识,就是源于同班同学。小学三年级,我们一同分入了杨玉梅老师的班里。杨老师是个慈眉善目、性情温和的女老师,而且爱才惜才。当时我和许菁学习成绩都不错,老师就每天菁菁、媛媛的挂在嘴边。

菁是地地道道的城里孩子,肤白貌美,外表恬静,任何人看一眼都会喜欢。我们俩本也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但在一次活动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那时学校六一汇演,我们俩同时出演一个舞蹈节目,老师说自行准备白色舞蹈鞋。我那时基本春夏秋冬各有一双出行的鞋子,哪会有什么白色的舞蹈鞋。正跟老师解释呢,菁在旁边说,我有两双,你跟我回家取一下吧!我立刻投去了感激和羡慕的目光。

老师给了我们假,便一起去了她的家。她家住在学校不远的一处楼房,到家时刚好她的爸爸在家。菁菁爸爸个头很高,皮肤很白,虽不爱笑但满脸的慈爱。一进门,菁就高喊:“爸,把我那双白鞋找出来,我要借给别人穿。”菁爸说好像有那么一双,你妈可能是给别人了。许菁一听急了,冲着爸爸嚷了一句:“都说了我要用,你咋能给别人了呢?”我当时心里一惊,天哪,他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爸爸说话,这怎么可以呢?没想到,菁爸丝毫没有生她的气,反倒也跟着着急起来,四处帮着找。菁菁一时急哭了,带着我摔门而出。回去的路上,我一路自责着,因为自己的事情,闹得父女这般不愉快,所以一路哄劝着她。没想到,我们刚回学校没多久,她爸爸就亲自跟过来,把一双白鞋送到她手上,告诉她说她妈妈给找到了。菁这才破涕为笑,把鞋子转借给了我。

我对这件事情记忆如此之深刻,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菁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真诚,让我本也重情重义的人心存感恩,认为此友可交;另一方面,是因我第一次看到世间还存在这样一种父女关系叫任性与宠溺。

在我们自行组成的五人团中,菁的家庭条件一直是比较优越的,也是最活泼可爱的。印象里,她就没有过什么愁苦事,初中时流行骑变速自行车,没多久她就换上了一台翠绿色身形小巧的自行车,那时男孩女孩都流行剪郭富成式短发,很快她也跟上了潮流。这般上好的硬件条件配上她活泼开朗的性格,以及不争风不吃醋的性格特质,一直是我们姐妹群里最讨人欢心、最让人羡慕的佼佼者,后来她把孙琢拉入到我们的小团体,俩人常年以“老伴儿”相称。“老伴儿”本是夫妻间相濡以沫,相伴到老后的昵称,这对姐妹在年少时就冒然相称,一是因为真的志趣相投,百般粘腻,二来也反应出她们对人的坦诚和心无旁骛。不知是我心门不易开启,还是天生与人的距离感,即使我和张晶(老大)初中时代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也从未考虑过如此的爱称。

我与菁的关系因为一双舞鞋而拉近,又因同在一个小群体而日益牢固。高中三年虽也时常凑在一起聊天,但终以学习为重,加之我认为她不过是个思想单纯的青春美少女,不懂世间的爱恨情愁,所以便少与她敞开心扉去谈论些青春懵懂之事。事后得知,她将她的青葱的小秘密都讲给了她的“老伴儿”孙琢听,而不知怎的,我也会情不自禁地跟她的老伴儿推心置腹地交换些彼此的情感轶事,这样看来,我们的“三角关系”,不知是我的无心插足,还是她老伴儿轻易俘获了我俩的芳心?总之,情场赛场职场均为高手的她老伴可谓是人生的大赢家,容我在下一篇带她粉墨登场。

原本花样年华、岁月静好这些美好的词汇在我们五人中,用在菁身上最合适不过。毕业后顺利找到大学讲师的工作,继续修研深造,嫁得军官成为军嫂,几年后喜得千金。一系列的繁花在她身上绽放,而老天定是妒忌英才,偏不让人圆满祥和。大约在五年前,我在美国度假时,从老大那里惊闻她患上了一种奇怪的肾病,有一大堆的生活饮食禁忌,还需要长期服药。知道后我还特意跑到网上去查了病症的相关信息和注意事项,好在她科学调理,并无大碍。而后菁的父亲不幸身患重病,菁身为独女,一边照顾父亲一边安抚母亲,一边忙着工作孩子,使得自己的病情一时渐重。我们其他四人除了宽慰,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大约三年前,我正在一所高校给学生面试,突然收到菁的一条简短的信息“我爸走了”。我一时血脉冲顶,霍地站起身跟旁人说,“对不起,我出去一下”。来到走廊尽头,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心情久未平静。许叔的逝去自然让人惋惜,可更让我心痛的是,我的好姐妹也将经历铭心刻骨的丧父之痛。因为经历过,所以懂得这个痛到底有多痛。我心里暗暗祈祷,没有经历过风浪的菁,一定要咬牙挺住啊!

事实证明,我们都已成长。在我眼里娇纵任性的菁也不再是温室的花朵,生活的锤炼已让她内心无比坚定。如今风浪过去,希望老天更要眷顾她和她的家人,并保佑我们姐妹五人安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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