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我告别了青春,告别了校园文学院西北角的那棵樱花树,同时也告白了雪子。关于青春,我想起了自己在足球场上的挥汗如雨;关于那棵樱花树,我想起了无数恋人们在树下的山盟海誓;关于雪子,记忆有点模糊,唯一让我忘不掉的,就是在高三那一年的樱花祭,雪子在樱花雨中那柔美的仿佛有人弹奏乐曲般的笑容。从那以后,雪子就渐渐从我的生活淡出了。偶尔会听说有关雪子的消息,但与我并没有多大关系。我与她,从那天起,就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继续在樱花树下翩翩起舞,舞姿动人,愉悦地诉说着恋人心。而我,却因中间隔着的这条三途河畔,只能在这边惆怅地观望着,唱着单身情歌。她在彼岸,而我在此岸。
是的,关于雪子,我只记得那个笑容了。它是装裱在我心海里最温暖的画面,也是扎根在我记忆深处的一处丛林。近来,雪子在樱花雨中那令人难忘的笑容如洪流般在我心海里奔涌,翻滚着,冲刷着那一片丛林,唤醒着我那快要被记忆深渊吞噬的关于雪子的一切。
这些年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想起雪子。我把对雪子的一切记忆都冰封在名为"明神"的雪山中,偶尔封印会因自身的某些原因减弱,我一旦发觉,又会用很短的时间,将它重新封印。有时候,自己会幻想,若有古时的十拳剑,我宁愿自己被刺中,陷入那无尽的梦幻之中,永远无法逃离。我以为自己能够将雪子永远藏在自己的背影之下,可我同那些被时光打败而转向过去以寻求慰藉的老者并无二样。人呐!终究是念旧的动物。雪子就这样再次在我脑海中鲜明了起来。
(二)
雪子拒绝我的那一天,天空乌云遍布,下起了滂沱大雨。可能老天也在为这段不可能的感情而落泪。当雪子说出那句"我很抱歉"的时候,我强忍着眼泪,让自己保持平静。雪子说:"我们只能是朋友,做不得恋人,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樱花飞舞,在这樱花树下弥漫的不是恋人间的蜜语或海誓山盟,而是失恋者的独白。我沉默不语,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看雪子的脸,终究还是没能说点什么。雪子叹了口气,说道:"寒月,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话么?这很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在这个秋天,我将要去美国。"我简单地祝贺了一下,说道:"这样啊!"又陷入沉默。雪子见我这样,跺了跺脚,生气地说道:"算了,像你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了,亏我还那么……(这时,雪子的闺蜜万里子撑着雨伞跑过来,拉走了雪子),独留我一人在滂沱大雨中,这次,我哭出了声。
回忆在这里被打断,我思考着:"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高中成绩平平,考的大学也很一般,四年里,校长是换了一届又一届。可能是因为像我这样的人的到来,让学校变得更惹人厌了。相貌不出众,家庭背景也不怎样,也没有几个像样的朋友,与人交往也很费劲的我,简直活像社会中的败类。或许比这更可怜,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资格。
(三)
在大二下学期的一个周末,我收到了一封简短的信,署名上标明着万里子。内容不多,简单的几行字,经历岁月的洗涤,我也对此模糊不清。只是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我知道雪子喜欢过你,本以为你会有所行动,可惜……"可惜什么,没了下文,我已不记得。这里面也不排除万里子作假的嫌疑,以雪子的个性,是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感情的,即便是对万里子。那时的我还傻傻地笑自己:这只是我在做梦而已,只是我自作多情。她明明都一口否决了。还说了一句:"像我这样的人。"自我陶醉也得有个度,渐渐地,我下定决心不再想起那个人,就从改变自己做起。
大学四年里,我没有谈过恋爱,倒是有那么几个对我有意思还不错的姑娘,我都一一拒绝了。大学生活也是没有什么乐趣的。我就浑浑噩噩地熬到了毕业。出了校门后,我去了一家会计事务所应聘,本来学的不是会计专业,但我的数学学的还不错,倒也能胜任这份薪资还不错的工作。我的梦想是与心爱的人一同环球旅行,写写小说什么的。可这梦想过于虚构,只能是一种妄想。
在会计事务所干的还不错,半年下来,也有了点积蓄,便给父母邮寄了一大部分费用。剩下的,自己买了一些书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可漏屋偏逢连夜雨,在一次报告会上因抢了社长侄女的风头,就开始被人各种载赃陷害,我迫于无奈,辞去了这份工作。之后,我又找了好几份工作,都很快夭折。再以后,我就成天在各个酒店里游荡,起初还能付酒钱,渐渐地囊中羞涩。没了酒钱,就得想办法啊。我从一个酒店的常客那里获得了一个好方法。虽说这方法有点违背道义,但我管那么多干嘛。道义能当酒喝么?能当饭吃么?人呐!就是这么现实。我同黑市的人有了合作。整天过着一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也不好意思问老家的父母伸手要钱。
(四)
就这样提着脑袋生活了约小半年,我的父母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的生活情况,连写好几封信催我回老家。一开始我并不想回去,但一段时间后,我觉得这种游戏生活,还是别参与了。
回到老家后,父母劝我去叔父家开的店铺学雕刻,在父母的再三劝说下,我同意了。到了叔父家后,我一改往日颓废的气息。在叔父的精心教导下,我进步很快。半年,我就能自己独立的雕刻一些小挂件什么的,而且买的人还不少。这一切,父母都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叔父对我也赞赏有加。可是,有谁会料到,这一切,也被叔父的女儿看在了眼里,我的地狱将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