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喜欢在深夜里胡思乱想的人,夜幕降临,我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听着自己的心跳。
我的脑海里闪现出许多场景,许多人,许多张脸,他们是在我白天看见的,晚上看见的,还有梦里看见的,在寂静的夜里没有声音,这些破碎残存的记忆像一张张黑白幻灯片在夜深人静时被赋予灵魂。
他们或者又是它们,在漆黑的天花板上冲着我笑,像是在暗示着什么,我和天花板上的一具具动态的蜡像对视着,存在仿佛变的不存在,不存在暗示着存在。眼皮沉了,我放弃了与黑暗对视,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同样有许多人,同样是一张张画面,许多场景,一张张幻灯片一样的存在,一个个动态的蜡像,同样没有声音。他们是我白天看见的,晚上看见的,还有梦里看见的,在无声的梦里,这些破碎的记忆被一片一片拼装起来,在黑白的梦里冲着我笑。
我醒了,眼前依然是黑暗,我听见窗外来自深夜的雨声,哗哗!哗哗!有频率的敲击着单一的声调,我拿起枕边的手机借着惨白的亮光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半。我默默在心里念出了这个时间。通常这个时间点里都会发生点什么,会发生什么呢?是一群年轻人在酒吧中嗨到天亮,是一对小情侣深夜里的邂逅,是一对邻居中年夫妇在吵架拌嘴,是一个在机场赶飞机的白领误了时间,是一个作业到深夜突然停电的年轻人,是一个小区门位保安准备换班,是一辆从高速上驶过的火车打出刺耳的喇叭声,是一片沼泽地浓稠的气泡沉闷的破裂,还有窗外单调的雨声,他们同时进行着同时发生着。
我此刻活着自己的世界,我分辨不清是梦还是黑暗,意识在黑暗里摸索着,传达着不规则的信息。
多年以后我遇到了一个同样喜欢在深夜里胡思乱想的年轻人,喜欢在漆黑的深夜听着自己的心跳。他给我写信,希望我可以见他一面,他说他崇拜我喜欢我是我的粉丝是我的读者,他说我们经历很像,性格也很像,我很喜欢你希望我们可以见一面,我想和你聊一聊。
我决定给他回信,我说我只是一个作家,我的粉丝很多,谢谢你喜欢我,我的工作很忙,可能抽不出空,真的不好意思。
我当他只是一个粉丝的时候,他又来信了,我非常喜欢你说的E市那个F镇还有那个酒吧,我想和你一起去,我可以等你有时间。我收到这封信以后开始讨厌这个所谓的信封姑娘,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那个E市并不存在,它只存在于我的文字里,我决定不回他的信。
不久我又收到了他的来信,我给你写信你不回我,我要去找你,你不知道我是谁可我知道你是谁,你不知道我在哪可我知道你在哪。
这一次我顺着他在信里给我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对面接通了电话发出茨茨的电流声,我说喂你好,对面回答给我的依然是茨茨的电流声,我挂掉电话继续我的创作,不到三分钟后电话响了,显示的是刚才我拨打的电话号码,我接起来说您好我是晓敏,听筒里传来茨茨的电流声,我气急了,是有人恶作剧耍我,我生气的扔掉手中的电话,对面依然是茨茨的电流声,我又开始认真的进行创作。“你好”一个声音从号码中出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男性声音。“烦不烦啊!你是谁”我生气了,对方说“嘿嘿!我就是你呀!是另一个你呀”
一个在给自己写信的我,一个看不见的自己,和我同样处在一个时空,和我一样对这个E市好奇。我分不清这是梦还是梦带给我的黑暗,恐惧是一剂毒品再一次使从黑夜里清醒。我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摸索着手机, 惨白的亮光告诉我现在的时间是一点五十一分,我打开邮箱,看着静静躺在里面的信,并没有过的回复,我缓解着疲惫的心情和眼睛,继续与黑暗对视,继续拼装那些残存的幻灯片,继续对着蜡像超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