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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镜子
荷兰，17世纪
我称此章为“自然的镜子”，不仅仅想说荷兰的艺术已经学会像镜子那样忠实地去复制自然。艺术也好，自然也罢，都不会像镜子一样平滑冰冷。艺术反映的自然总反映着艺术家本人的内心，本人的嗜好，本人的乐趣，从而反映了他的心境。
自由荷兰的第一位杰出的艺术家弗兰斯.哈尔斯。他的作品跟以前的肖像画相比，下面这幅图像是一张快照。和将近一个世纪前霍尔拜因的肖像，回想一下同时期鲁本斯、凡.代克或委拉斯克斯的肖像，那些肖像既生动又忠实。而哈尔斯不同，他能够在一个特定的瞬间，“捕捉到”他所画的人，并把他永远地固定在画布上。
用几笔浅色和深色就展示出蓬松的头发和弄皱的衣袖。
每一座荷兰城镇都有许多艺术家在货摊上摆出他们的画，较小的画家要想求个名声，唯一的机会不是专精一个特殊的绘画分支，一种绘画门类。
这种专门化倾向在17世纪走向了极端。这些发现新天地的最早一批人中，有一位是杨.凡.格因。大致跟风景画家克劳德是同代人。这位荷兰画家不画崇高的神殿，画了一架简朴的风车：不画迷人的林中空地，画了他本国的一片毫无特色的乡土。但是他知道怎枯使平凡的场面一变而为宁静之美的景象。
许多在乡间漫游的人对眼前的景物油然而生喜悦之情，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快乐也许要归功于这些卑微的画家，他们首先打开了我们的眼界，使我们看到平实的自然之美 。
荷兰最伟大的画家，同时也是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画家之一，是伦勃朗.凡.莱茵。因为他留给我们关于他生平的一份令人惊异的记录，那是一系列的自画像。
在伦勃朗的自画像里我们非常熟悉那双敏锐而坚定的眼睛，想必能洞察人物的内心。他的许多画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种深暗的棕色。
第一次看到伦勃朗的画，有时会感到震惊，因为伦勃朗好像丝毫不关心美，甚至连地地道道的丑陋也不回避。他珍重真实与诚挚胜过珍重和谐和美。
荷兰绘画中一个最“专门化”的分支妙趣横生，那就是静物画分支。
正如平凡的词语可能给一支美妙的歌曲提供歌词一样，平凡的事物也能构成一幅尽善美的图画。耗费终生的心血去画同一种题材的荷兰专家们最后证明：题材是次要的。
维米尔的这幅眼熟能详的门类画实际上是有人物的静物画。
他在表现物体的质地、色彩和形状上达到了煞费苦心的绝对精确，却又不使画面看起来任何费力或刺目的地方。像一位摄影师有意要缓和画面的强烈对比却不使形状模糊一样，维米尔使轮廓线柔和，然而却无损其坚实、稳定的效果。正是柔和与精确二者的奇特无比的结合使他的最佳之作如此令人难以忘怀。
它们让我们以新的眼光看到一个简单场面的静好之美，也让我们认识到艺术家在观察光线洒进窗户、加强了一块布的色彩时有何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