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开动了,是回程。望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灯火,我再次坚定地告诉自己——这是北京。
三天前,从朋友那里听闻她们去北京的计划,北京——是我最想去的地方,没有之一。如此至尊的地位,原以为会有一番慎重的考量,可在青春的荷尔蒙下,五分钟内便决定加入这支“进京”的队伍。
4月11日,周四,早五点多钟,东方的地平线泛着淡黄色,西方还沉浸在一片昏暗中。尽管从10日晚七点多到此刻,折腾了一夜,疲惫不堪,但“北京”就像是一剂药劲儿十足的兴奋剂。我们定睛打量着窗外,故作波澜不惊的面皮下,是一颗激流涌动的心,北京!北京!
有人说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就是你到站了有人在车站接你,我们就是这样幸福的一群人。“导游”在西站接到我们后,带着我们在“7天”落脚。初来乍到在感叹北京交通便利的同时也被这错综复杂的路线搞得晕头转向,这时我深深感受到了“导游”的伟大!
第一站是故宫。我们从天安门穿过,少不了的拍照留念,我并不介意做一个最俗的观光客,甚至还颇为本人的摄像技术洋洋得意,因此也就自然而然地担负起身旁两位美人的御用摄影师。我们依次走过了午门、金水桥、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和御花园。站在高高的太和门口向前眺望,开阔的视野将三大殿尽收眼底,顿时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故宫宫殿错落有致,以一条中线为轴左右对称分布,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此恢宏的古建筑群也像小学生站队一样排列整齐,不是更加体现了王者的威严和风范吗?
从神武门出来,我们又乘着夕阳来到了南锣鼓巷。这是一个处处张扬着个性,洋溢着青春和朝气的地方,一条不很宽的胡同里,特色小店一家挨着一家,令人目不暇接。比如其中一家叫做“一朵一果”的小店,它的墙上、排架上、桌子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贴满了漂亮的明信片,十元五张,我要了一组,作为最俗的观光客,这五张当然是长城、天坛、鸟巢、胡同和一张北京的夜景。老板很友好地告诉我们,即使不邮寄,也可以免费盖上“南锣鼓巷”的印章;夕阳的余晖下,我按下印泥,整齐工整地盖上,漂亮的红印印在了明信片上,也印在了我心里。
几乎是逢店就进,我们乐此不疲地观赏着这些稀罕玩意儿,沉浸在各种小店的迥异风格里。这些商品高的离谱的标价又时刻提醒着我们这里是北京,既新奇又刺激,偶尔也会遇到部分价格合理而又入眼的东西,便毫不犹豫地秒杀。对于那家20元一个的煎饼果子,我们未敢去品尝。
巷子里不时会出现一些外国游客,在北京碰见外国人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在北京碰到做生意的外国人就觉得:哇,这什么世道?皇城根儿下如此明目张胆、理直气壮地挣中国人的钱!突然间我也有了独自在北京生活下去的勇气。
下午5、6点钟各中学放学了,有不少不同学校的学生到这里完成摄影作业,顺便享受下美食,或者主便颠倒。他们身着校服,或在三脚架支起的小型摄像机前当众表演,或聚在一堆一起吃着某种小吃。无论做什么,他们都显得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突然间想起《乱世佳人》里的一个片段,贺天的父亲为了给儿子创造更加优越的生活条件而为日本人办事,儿子知道后对父亲的态度由过去的尊崇变为鄙夷,其父却义正言辞地问他:小天,你一向都很有自信,如果你生在普通家庭,你还会有这份自信吗?贺天的回答则避重就轻,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正如同摄影机前的这群中学生,他们的自信与优越感难道不是来自于他们较好的家庭条件和那张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北京户口吗?我很喜欢自信的人,也一直自诩为是一个比较自信的人,除了爸妈和家人给我的关怀和支持外,这种自信还来源于对自我的肯定,我相信它们是相生相栖的关系:因为你自信,你才会不断地肯定自己,包括自己的品行、能力、朋友等等;同样因为你不断地磨练自己、肯定自己,你才会越来越自信,做人办事越来越胸有成竹,趋于完美。
穿过南锣鼓巷,我们又踏着夕阳最后的光晕迈向后海。鼓巷口那条街上摆满了比胡同小店里便宜不知多少倍的同样的商品,我们一边庆幸自己刚才在巷子里没有冲动消费,一边开始和小贩们讲价钱,收购宝贝。
一路我们踏“宝”而行,前面又是一条古香古色的胡同,青灰色的砖墙,复古的路灯和窗户,自恋又臭美的细胞经不住美景的诱惑,我们开始疯狂地贴着那面墙摆各种各样的Pose,玩得不亦乐乎,全然不顾行人见怪不怪的眼神。
那就是后海,一片很长很大的湖,四周用白色的雕花护栏围着,那条著名的酒吧街就在湖的一侧。为了招揽顾客,店家使出浑身解数,在店面装修上绞尽脑汁,风格各具特色,名字韵味十足。遗憾的是我们没能进去坐在吧台上,看调酒师神气地调一杯酒,呷一口,酒香四溢,眼睛在迷离之际,耳朵还能听到那音色沙哑,略带伤感的吉他弹唱。
回到酒店,洗漱完毕,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是长城。高中时每个人都有一个大学梦,关于学校、学业、友情与爱情。我的大学梦是北京,站在长城围墙的凹处,长发微卷,迎风而立,舒展双臂,身旁有一个很英俊的外国男朋友……对于长城有太多的梦想和期待,怀着这样的心情迎来的是烈日下人头攒动的“赶集市场”,再不是我想象的样子,只爬了一个壕堑便觉索然无味。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赶着回市区的末班车,我们计划着鸟巢之行。相信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那种往日在影视剧和教科书里的东西如今就在你眼前的感觉,兴奋而又自豪。鸟巢的外观设计不得不让人拍案称奇,蓝天白云下的它像一栋别致的写字楼,而华灯初上的它则像一只巨大的红灯笼,更让人觉得亲近。水立方就在“灯笼”的对面,夜幕里它突兀地呈现着水蓝色,与气质的中国蓝不同,这种蓝散发着远离世俗、悠然自得的清新之气。
最后一天是北大。由于周末开放,校园里游人颇多,在这里无论是黄发垂髫还是意气书生,他们身上都散发着蓬勃的朝气,返璞归真于干净美丽的校园。个人觉得北大最美的当属未名湖,湖心鸳鸯戏水,湖面波光粼粼,湖岸百花吐蕊,环湖杨柳低垂,惹得游人看花了眼,拍完了内存。
从西门绕到南门已经饥肠辘辘,再也走不下去了,“导游”提议到附近的中关村吃火锅,作为在伟大首都北京的最后一餐,当然是不容小觑、不可忽视的。在公车上几经周折到了“呷哺”,这是一家很干净的自助火锅店,我们五个坐在吧台上,每人面前一个小锅,享受着京味儿。
如果问一个女人难过的时候最想干什么,她会说想购物;你再问她当你开心的时候最想干什么,你会得到相同的答案,除非她不是女人。所以作为京城的告别站,我们欢呼雀跃、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西单。这里有点类似于郑州的德化街和小商品城,但西单商品的规模更庞大,种类更繁多,样式更齐全,琳琅满目的商品伴着逛街的兴奋感,我们像饱食过的小野猫,左蹦右跳地穿街过巷。这里的商品虚价很高,一般要往老板报价的半价或半价以下压价,起初老板会坚决地说不可能,这时你一定要比老板更坚决地转身就走,这样在三步之内,她一定叫你回来成交走人。我的战利品就是这样来的。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走在西站取票的时候,我还清晰地记得三天前刚下车的样子,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这一路上,我曾千百次地问自己:你愿意在北京生活吗?除了气候干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我喜欢的样子。我喜欢每天踏着地铁上下班,和这些天看到的上班族一样,忙碌而又充实;我喜欢坐在地铁里观察周围的人,从他们的衣着、表情和手机判断他们是北京人还是外地人;我喜欢在一个闲暇的晚上,独自到后海的酒吧街,找一家最有感觉、乐手吉他弹得比我好的酒吧喝上一杯;我喜欢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和银光闪闪的大厦,那里会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我喜欢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夜色北京,那样的夜令人迷醉;我喜欢在北京时不时地碰到几个外国人,遇到小正太和小萝莉就对他们灿烂一笑,遇到大帅哥和大美女就羞涩地偷瞥几眼,饱饱眼福……我唯一不喜欢的就是北京干燥得恶劣的天气,鼻腔永远都是干燥的,一闻进烟气都能着火似的。
乘了几趟地铁,坐了几回公交,游了几处古迹,思前想后,觉得我还是适合做个俗气的观光客,每次兴奋地来,不舍地走,这样的北京城于我是神秘而美好的;这样的我坐在地铁上,既不必加入那场北京户口与外地户口的气场之争,也不必为生计而行色匆匆,愁眉苦脸,那张轻松而愉悦的脸上写着“我是只带几百块钱的观光客”几个大字,岂不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