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抗疫日记 东三环妙曼雨夜兼忆陈忠实【严建设】

2022年11月8日星期二。阴雨。

今日无全员核酸。早起照例一口气做俯卧撑36个，引体向上16多个。算作晨练。

今日早课，李老师诗摘：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一场不期而至的冬雨稍增寒凉。

傍晚随老妻漫步东三环遛弯，瞬间暮色四合华灯四起。阴雨滴沥，空气潮润，浓云薄雾，水雾弥漫，寒气渗人。但路两边景致很有层次感，氤氲朦胧，妙曼如画。有黄栌红枫紫薇青柳，令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

雨夜拍摄有难度，速度太慢容易拍糊。很多是1/4秒。人稍微一晃，一张照片就拍糊了。除非带三脚架，我没带，一直手持拍摄。大桥下人流络绎不绝，都在匆匆并不遥远的回家路上。

天气渐冷，仍有一些农民工，聚集在高速大桥下觅活。干啥的都有，木工瓦工、防水补漏、专业疏通睡到、水钻打孔、上下水改造、专业水电暖的。闲得无聊，男女混杂，聊天打牌吃饭睡觉丢盹不一而足。言语中听得有普京泽连斯基等话语，嘈嘈杂杂彼此争辩不休。恼了说你懂个锤子拂袖而去。该语言网传系陈忠实先生批评干部的，我觉得根本不可能，网民自我宣泄意淫而已。

问他们玩多大的？他们戒备笑道，没玩多大，莫事胡耍哩。师傅照相机嫽得太太，多钱买的。可谓：知荣知辱牢缄口，谁是谁非暗点头。诗书丛里且淹留。闲袖手，贫煞也风流。

还有卖水果蔬菜的卖零碎玩意的，卖小吃饭食的。人丛里杂乱停着电动车、摩托车、农用三轮车，有些挂着牌子。

理发的5元。卖饭的亦物美价廉。5元管饱。一盛一大搪瓷碗。卖的是糊汤面、包谷糁糁面。

当年陈忠实带我去吃过包谷糁糁面。在长安广场一家叫做梅花三弄的小餐馆，实际是我开车带他去的，地方是他点的。他说70年代家里穷的很，吃不起纯麦面，也就把包谷糁煮熟，下点面条，再给锅里大量下菜，青菜菠菜白菜萝卜，哄哄肚子而已。他们西蒋村叫做水饭。吸溜吸溜吃得香。现在是煮好的包谷糁下点面条，再搁点蒜苗炒菠菜，菜少。

陈忠实说，40年前人穷的很，就是煮点杂粮给你多下菜，没油水。我问他自己做过么？做过。陈忠实说他会擀面条，在西蒋村伏案写《白鹿原》的日子里，自己在煤气灶上煮面条吃，院子里拔点菜下锅。那地方他带我去过。说明一下，我当着人面把陈忠实叫做陈老师，我俩独处之际，我喊他老陈，好像几位朋友都如此。

想不到这种家常便饭，那些年也进餐厅了。当年2块钱/碗。小碗。现在在路边摊也见到了。大碗。

2007年的一天，阴霾天气，我和几位朋友随陈忠实老两口去了趟西蒋村。

在一条沟里停车了，我们下车，陈忠实笑着给我们指看路上一座巨大的临时扎搭的门楼，说咱弄了个对联，你们给指导指导。横幅是：万亩樱桃观光示范园欢迎您。两侧有幅对联：三月樱花蜂蝶醉舞携侣踏青白鹿原；五月樱桃玛瑙红透攀树摘采十里坡。系陈忠实手笔。我们仰头看看，有俩人纷纷赞叹不绝。

当时有位师大的朋友，叫做张志春的看了看，皱眉稍沉吟一下，忽然说，陈老师，你这可能根本不能算对联，既不押韵也不对仗，应该好好改改。陈忠实显然有点不高兴。有人催促走吧，则登车离去。

我不好说话，暗想张志春还算能说几句实话。这幅楹联的确有失水准，不如不挂也罢。张志春是师大的文学学士、西安市楹联学会名誉会长。我们多年未见了。

路尚顺利，从西安东去进入西临高速，半路在毛西路口下高速，再走一段沙石路就到了。我曾对毛西的地名很惊讶。70年代尝听人对秃顶开玩笑：你狗适大半是毛稀公社社员！我总想这是个虚拟地名。不料梦想成真。哈哈哈

   上世纪80年代末，陈忠实毅然告别了古城西安的都市生活，骑辆旧自行车回到曾养育他的西蒋村。在村落里闭门谢客韬光养晦隐居了4年，写出了波澜壮阔的乡村史诗《白鹿原》。

毛西乡已是樱桃基地。每逢暮春时节，这里万花凋零樱桃累累，就举办一次樱桃节，当年还不是太红火。陈忠实旧居院子种植着繁茂的牡丹。屋里挂着著名画家范曾从法国邮来的硬笔书法。当年陈忠实是个繁忙的人。几乎每天都有邀请去参加典礼仪式活动。还是后来2000年新盖的房子。

当年陈老师同过去在西蒋村插队的老知青合影：建设，先不忙，等我把扣子先系一下再说。指着一张矮矮的原木小圆桌说，我当年就是趴在这桌子上写完《白鹿原》的。

说起当年创作的艰辛熬夜，陈忠实表情顿时凝重起来。当年写《白鹿原》的时候，我整天背个布袋子，里头盛着锅盔，骑个烂自行车，走村串乡去搜集素材。我当时心里想着，假如《白鹿原》写不成，咱就回西蒋村养鸡。日子总得过。

陈忠实烟瘾很大。最喜欢抽的还是巴山雪茄。据说是汉中朋友帮他特制的，赠我两盒，我不吸烟，随手搁进酒柜算是个纪念。他闲暇时候也劳动一下，比如料理菜园子、花坛。

陈老师指着案板说，这些瓶瓶罐罐油盐酱醋都不得少。我平时就靠这些过日子。自己擀些面条煮煮吃。

接连看到农民工同志手塞进裤裆钻进树丛，不好意思拍摄。大桥下倒是有漂亮公厕，管理员说水管子坏了，上不成。问哪里还有？不清楚不知道。

今天西安临时社会面管控解禁第126天。自有了封控以来，今天西安是第318天了。今日西安通报上新增本土5例、新增无症状3例、现有确诊159例。仍稍减，风平浪静。当然通知出入公共场所还得24小时或48小时核酸及行程码，防止高风险区人混入。但按我的记录，西安疫情期间，几年来拢共死亡3人，还都是高龄者。可能是诸般病症中死亡率最低之一。#西安疫情日记#

明日通知照例核酸。业主留言：以为再也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