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需要我们派人去现场参加他们的动员大会。
飞机要去深圳转,比较麻烦,又恰好惠州有直达合肥的高铁。“复兴号”只要6个半小时,好像可以忍受,再说自己好久没有做过火车了,于是买了一张惠州到合肥的高铁。
现在的高铁远远不是当年我读大学时候的那种体验了,惠州北站巨大无比,如果按照人流量来说,我估计现在的人流量只有设计能力的万分之一。简直可以说是空旷,巨大的停车场,只有靠近车站的一角紧紧的挤着一排车,跟冬天鱼塘里面的鱼一样挤在一个小坑里面一起取暖。其他那一片广阔天地都任其广阔着,刚修好的柏油停车位还是崭新的深青色,就那么静静而悠闲的空着。
候车大厅更是空旷无比,一排排的椅子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像森林里的树木,停在树木上偶尔几只鸟儿也都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机,没有当年我做绿皮火车是后那种嘈杂的人群。手机还是极大的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我甚至能感觉手机还改变了现代文明进程。当年没有手机,人们在候车大厅的打发时间的方式主要是吃东西,泡方便面的,啃鸡爪子的,嗑瓜子的,吃泡泡糖的无处不在。整个大厅的清洁打扫工作压力非常大,那些扫地的大姐们一边骂一边汗流浃背的扫,每隔半个钟地面又脏了,没办法,刚说完这一波旅客,那一波又来了,他们还是肆无忌惮的扔。
现在每个人都在座位上刷自己的手机,虽然都不说话了,但被另外一种噪音取代了,那就是哪些抖音,或者其他什么短视频APP上搞笑段子肆无忌惮的笑声。虽然你没看见画面,就能凭借配音知道他的内容。
火车检票也是身份证一刷就识别出来了,不用一堆堆争先恐后的挤着把手中的车票递给检票员检票了,那时候检票员手里拿着个打孔的钳子,接过你手中的票,用钳子在票的边上剪一个孔,表明这张票已经上过车了。旅客大多数是背着大口袋小包袱,穿的鼓鼓囊囊的,所有的家当都随身携带。所以那时候小偷比较喜欢在火车站流窜,因为财富都是以实物的方式藏在身边的某个包袱中。
记得上大学的第一年,在合肥火车站上车。第一次看见两个小偷被警察逮到,用手铐铐在火车站外面马路边隔离带的栏杆上,就那么无情的任其顶着烈日炎炎的太阳晒。这两个就用衣服裹住头,只露出两个眼睛看着过往的旅客,哪眼神一点没有流露出恐惧,羞愧与悔恨。倒反而把我看的诧异万分,同时心里也升起莫名的惊恐与同情。估计这都是些惯犯,偷窃的东西价值不大,也没构成多大的案件,于是警察就采用这种“示众”的方式警告其他同伙,同时也提醒过往旅客记住这些面孔并加以防范。估计这是社会这个课堂给我上的第一堂课吧。
上了火车,车厢内每个人都有座,一个萝卜一个坑,车厢两头有大件行李架,座位顶上的行李架只允许摆放小件的随身包袱,车厢整洁有序,完全没有当年的那种拥挤不堪与嘈杂了。现在的动车已经没有站票这个票种了,当年一列火车坐票只有100来张,但是额外卖出300多张站票,车厢的过道,车厢连接处都挤满了旅客,要是赶上春运期间厕所里也塞满了人,一路上根本没机会上厕所,都是一憋就是十几个小时。
那时候也没有网上预售系统,所有的票都是去火车站排队现场买,有没有座位都是听天由命,而只有那些企事业单位才有专门负责为自己单位领导们出差购买火车票的人员,它们才有机会能提前从火车站内部买到有座位的票。像我们这种底层的学生,都是靠硬排队购票的。
也有的时候坐的累了,我又跑到车厢连接处的过道站一站,从前这里是可以抽烟的,瘾君子们都聚集在此处吞云吐雾,聊天侃大山。这里是一个社交的绝佳训练场,天南海北的,口音不同,背景不同,抽的烟也不同。只要气氛到了,互相让烟的,互相点火的,那简直就像是家里亲戚见面一样热情。偶尔也能看见女生出现在这里,记得有一年我正靠着轩窗边听着别人聊天,这时候走过来一个身着时髦的高个子美女,一双高通靴子,白色毛衣,口红涂得嘴唇姹紫嫣红。她走过来也靠着过到的拐角处,悠然的拿出一只细细的香烟,轻轻的送到嘴边。喂,我这可不是什么电影桥段啊,没有人那么识趣的给她点烟,虽然大家都停止了聊天,但也不敢那么正面的瞧人家,大家只是把头转向窗外,默默的看着窗外一根根电线杆倒退而去。陌生男人和女人的社交其实很奇怪,要不形同陌路,要不如胶似漆。有时候很容易,有时候又很难,其实我知道那种时候就是缺一个主动的人,只要有一个人死皮赖脸的打开话夹子,大家就都放松的解除了焦虑状态,要是两边都是爱外向的人,那就肯定要热烈起来了。
只不过这种露水社交,没有人指望有什么结果,不像现在动不动要加微信,那时候既没有手机也没有QQ。
现在的火车都安装了飞机的航空座椅,可以调节靠背角度供你休息,一路上偶尔看看书,偶尔看看视频,累了就闭眼休息一下。350公里的时速,1200公里也只要6个小时就到了,完全不觉得累。除了惊人的票价之外你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出站也是一样,自动扶梯带着你一下一上,再刷一次身份证,你就完美的完成了这次旅行了。出了站有公交车,有地铁,有的士,随你便。出租车都排着队等着你呢,你不需要排队,不需要哄抢,也不用拖着行李奔跑追逐,也更安全了,没有绕路,没有中途加价,更没有敲诈。
我当年读书的时候在长春就遇到一次敲诈,火车深夜1点多到站,没有公交车,只能选择那些野的士,讲价的时候说的好好的10元到,但是中途司机就加价,说这个半夜你多少要加一点,要不他就把我甩在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外,无奈,涉事不深的我们只好挨宰。那个年代,在野外偶尔发现一具尸体也不算什么大新闻。只是一个穷学生,多数歹徒认为不值得动手而已。
那个年代肯定是一去不复返了,旧事重提肯定不为了怀念,而只是对逝去青葱岁月的一点感慨罢了。有了这350公里时速而又干净的高铁,谁还愿意做那个破烂不堪又肮脏嘈杂时速60公里的蜗牛啊。
火车是快了,只是我的时光也快了,奔50的人了,也不知道未来是可期待的更好呢,还是无奈的慢慢落寞了。人生也是一场旅程啊,到站就该下车了,想想这个城市还有那么多与你相干的人,相干的事,一路的风尘往事就让他们随风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