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我看见人流中的我被碾过。
先从右腿的外侧开始,可以听见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然后,在沉重轮胎的挤压下,粗圆的腿成了一个平面。红紫色肌肉向两旁飞溅,粘在了水泥路上。
如果有人踩上去,只怕会滑倒,我想,那一定也让扫马路的阿姨很伤脑筋。
然后,轮子顺着我的腰向前,骨盆折断,别在了一起。
车轮碾过那些不声不响的肠子,随后便热闹起来,许多根肋骨开始争相折断,彼此穿插在一起,心脏和肺则从未如此亲近地揉在了一起。
正当我看得精彩,轮子已经到了我的头上,眼睛还没来得及爆出来就已经被碾碎,随着脑浆四处飞溅。
马路旁年轻的妈妈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自己却忍不住探着头,然后开始呕吐。
这时的我已经变成了一张纸,薄薄的,不过好像很脏,也很粘,只怕写不了字。
处理后事的人们可以把我卷起来,卷成一根圆柱体,就像卷铺盖一样,这样就不会占地方了,我想。
我被烈日晒干后,人们便忘了这是什么。
后来,有人说,这一定是一幅名家的油画。你看,视觉震撼,抽象深奥。
从此,我便真的被挂在博物馆供人欣赏。
有一天,我听见一个声音。
很熟悉的声音。
她说,这幅画好面熟。
她还说,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