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陌忘芊
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
不朽姑娘来到我的“树洞”小店的时候,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下了“树洞”两个字。
她说,我喜欢“树洞”这个名字。许多东西,我不善于表达,但我喜欢写文字。
只有文字,在那里,永远不会变。在最彷徨、最寂寥最孤独无助时,它不仅是救命稻草,更像亲人,不离不弃的陪伴着我,只要我要它,它永远要我。
它不嫌我老、丑、脾气坏,不嫌我是处女座、个性倔强,不嫌我不会打理人情世故,它老实地在那里又温顺又体贴,又敦厚又仁慈,它是我永远的亲人,我们将终生在一起,一直到死。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似乎找到了同类。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热爱文字胜过自己生命的人。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从查尔斯·狄更斯,加西亚·马尔克斯一直聊到斯蒂芬·茨威格,大有相见恨晚的意味。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照在玻璃窗上的时候,不朽姑娘才说,总归我今天来这里,还是要向你讲故事的。
她说,她最近看了一部电影,《情书》,看到电影结尾,忍到最后才哭出来。后来,我喜欢的人,都像你。这样一份深沉的暗恋,却在那本书最后的画像中才浮出水面。
她苦笑着说,电影里的男女主人公虽然没有在一起,但他们彼此相爱,而我却远远没有那么幸运。
说完,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袋子,打开,我看到的是一个发黄的信封。她说,这是她很久之前写过的情书,她曾经把它埋在大树下面,藏着她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藏着她对他深深的爱恋。
我略微有些惊讶,在这个快餐年代,多少人一个短信,一个e-mail 就能轻易地说出“我爱你”那三个字。于是,这封情书显得越发弥足珍贵。
这就是不朽姑娘与沙漏先生的故事。一个关于情书的故事。
【一】
不朽姑娘说,她刚刚上大学的时候,在学校电视台当了一名记者。她说,她很喜欢当记者的感觉。她喜欢去采访别人,记录别人的故事,然后在一个个深夜里通宵写稿子,虽然很忙碌,但是她很快乐。
她说,她是在开会的时候,第一次遇见了沙漏先生。当时会议已经开始,她正在记笔记,忽然对面推门进来一个男生,他傻笑着脖子里挂着一个单反相机,悄悄地坐到了她旁边。
后来不朽姑娘才知道,沙漏先生是电视台里的摄影,负责拍摄采访的画面。而他们后来被分到了一个小组,一起完成每周四的采访任务。
沙漏先生很喜欢摄影,虽然他不是学的这个专业,但是不朽姑娘说,他是极有天分的。她在他的朋友圈里总是看到他的作品,看他用不同型号的相机拍出来不同的感觉。她不懂这些色彩光影空间的手法,但是她就是单纯的觉得他拍的很好。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合作了,虽然只是大学业余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因为热爱,彼此都很敬业。每次交稿总是最快完成的,质量也是最好的,他们也渐渐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黄金搭档。
不朽姑娘说,她一直觉得沙漏先生很好。最初似乎只是欣赏,而真正喜欢他,是有一次,他们去一个孤儿院做采访。
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采访,他们带着学校募捐到的钱交给孤儿院院长就行了。可是没想到沙漏先生很喜欢小孩子,她和他不约而同都带来了自己准备的礼物。她带来了好几本童话故事书,而他则带了许多新奇的玩具来,给那些孤苦无依没有父母的小孩子。
不朽姑娘整理完采访稿以后,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孩子们缠着沙漏先生给他们讲故事,他讲的很开心,眉毛一跳一跳的。她觉得沙漏先生也像是一个大孩子一样,那是她看到的最温暖的画面。
那天的照片里,不朽姑娘与沙漏先生被一群孩子簇拥着,照片上的他们,笑的像是天使降临到人间。
不朽姑娘觉得,沙漏先生一定是一个好先生,一个温暖善良的好先生。后来沙漏先生给她拍照的时候,她会忽然脸红。
她想起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里面写到,男主角喜欢女主角,是这样子的。“他走下去,他像避免望太阳一样避免望着她,但是不望着也还是看见她,正如人看见太阳一样。”
她觉得,沙漏先生就是她的sunshine,她唯一的sunshine。她想,自己是喜欢上他了。
【二】
她深埋着这份喜欢,小心呵护。让它生长,发芽,最终有一天,在她心里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她想要写一封情书,于是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删删改改,总觉得写的太含蓄怕沙漏先生看不懂,太直白又显得过于肤浅。
最后改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最终满意为止。然后小心翼翼用黑色钢笔誊写在粉红色的信纸,足足七页。情书的最后,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诗。她把它小心翼翼装在淡蓝色的信封里。
她想把这封情书送给沙漏先生,可是她太过于羞涩。她害怕沙漏先生拒绝,害怕以后或许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因此,她故意选在愚人节的那一天。清晨,天还未亮,她就起来,一个人悄悄把那封情书放在密封的袋子里,然后走到学校门口旁边的银杏树下,把那封藏着她秘密的情书埋在泥土里。
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来,阳光洒在不朽姑娘的脸上,她怀揣着对沙漏先生的爱,觉得从未有过的欢喜。
她给沙漏先生发短信说,我给你写了一封情书,就在学校门口东边第三颗银杏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