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会读写营第三期第六课作业。

成长是什么，或许就是与曾经如白纸一般的我们渐行渐远，直至再也不见那个纯真的我们。

                                              ——题记

面色凝重的区公安局刑警队的副队长李凯从命案屋子里出来，站在走廊里吸了一根烟。低声对跟过来的队员张华说：“小张，把人带走吧。”

张华折返回房间，一会功夫，押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来，女人脸上的泪痕犹在，手上的血迹还没有擦掉。

忽然，一个嚎啕大哭的六十多岁的阿姨追了出来，吼道：“娟子！娟子！”被押着的女人扭回头，泪哗哗而下，颤着声说道：“妈，对不住你们。”

然后扭回头，跟着警察上了警车，围在楼道里和单元外面的人们，用手指着警车、议论纷纷，不肯散去。

李凯扔掉烟蒂，看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九点，从接警赶过来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冬天的夜晚，天黑得尤其快，于是冲着人群吼道：“大家散了吧，都这么晚了，散了，散了！”

人群渐渐散去，警察从屋子里陆续抬出两个担架，担架上的两人被装在尸袋里。

李凯折回卧室，对刚才追女儿的妈妈说道：“阿姨，节哀顺变。我们需要再勘察一下现场，请您配合，请二老都到客厅吧。”

老妈妈和头发全白的老伴互相搀扶着，挪出了卧室。

李凯环顾卧室，看着喷溅到床单上、被子上、木质地板上的血迹，若有所思。然后招呼着张华一起走了。

警局里，李凯站在审讯室外，从特制玻璃上注视着里面。张华正在提审娟子，娟子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眼神是空洞的。

“能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会杀了他们两个？”小张按照惯例提问。

可是，娟子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是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保持了一阵沉默之后，张华耐着性子问道：“嗯，你不说出命案发生时候的情况，我们也会调查出来的。但是，调查出来跟你自己说出来的结果是不一样的，希望你能够知道，并配合调查。”

“我都说过了，是我太气愤了，失手杀了他们两个。”娟子轻声说完后，泪水一直在流。

不论小张再盘问什么，娟子都是一句话“是我杀的，你们枪.毙了我吧。”

提审结束了，警察押着娟子走出审讯室，李凯用困惑的眼神看了娟子一眼，没说什么。

李凯和张华回到办公室后，张华满脸的不高兴，冲着李凯说道：“李队，事实不都摆在眼前了吗？那两个人明摆着是这个娟子杀了的，你也看到了，她也说不出来个啥了。”

李凯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买菜回家，准备做一顿大餐，给被请到家里来的老母亲庆祝生日。结果提前回来碰上自己的亲妹妹和老公在床上翻云覆雨，激愤下失控杀人。嗯，看似说得通。”

张华接话道：“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我要是看到我的亲妹妹跟自己老公干那种事，别说杀了，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李凯笑呵呵地看看张华，说道：“还记得咱们刚到现场时候，娟子和她妈妈、爸爸那躲闪的眼神了吗？娟子还没等我问发生了什么，就赶紧告诉我是她杀了人。生怕我不知道似的。你觉得正常吗？”

张华想了想，点点头，不置可否。

“小张，我还有几个问题没弄清楚。等我把这几个问题弄清楚了，应该会知道事情的真相。明天给我再次安排提审娟子，我有话要问她。”

提审室里，李凯亲自审问娟子：“你说人是你杀的，再给我讲讲是怎么杀了你妹妹和你老公的吧。”

娟子已经流不出眼泪了，目光呆滞，愣愣地看着李凯，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没啥可说的了，人是我杀的，你们赶紧审判我吧。我认罪伏法。”

“我一直好奇的是，你是左撇子吗？现场血迹的喷射状态以及刀口的方向，应该不是惯用右手的人能做出来的。”

李凯看到一丝慌乱掠过娟子的眼睛，但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娟子干咳了几声，低了一会儿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冲着李凯说道：“我就是左撇子。”

李凯让人给娟子拿来纸和笔让她用左手写几个字。娟子呆呆地看了看面前铺开的纸，用左手拿起笔，费劲地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泪水竟然流了出来。

李凯拿过写着字的纸，一脸平静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惯用的左手吗？我看都不如我临时用左手写得字好。”

娟子没有避开李凯询问的目光，坚定地迎了上去，说道：“我就是左撇子！”

李凯没有再说什么，审讯结束了。

李凯回到办公室，询问张华让他调查的娟子的通话记录以及周边的监控录像，有什么进展。

张华沮丧地告诉李凯，那是个老旧的小区，没有监控。娟子摔坏的手机进行了技术恢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李凯用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着张华的话，却什么也没有说。沉思了一会儿后，慢悠悠地说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一定有被忽略的地方。娟子根本不是左撇子。她究竟是要保护谁呢？我一定漏掉了什么。”

第二天，李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时间，等到去了娟子父母家都中午十二点多了。李凯再次针对命案现场的一些细节进行了询问，只是几天没见面，老两口似乎老了十来岁。

老两口正以泪洗面，娟子妈妈絮絮叨叨地说道：“我那老二作孽呀！怎么跟她姐夫干出那种事呀！那个挨千刀的黄飞，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呀，他怎么跟小姨子搅在一起呀！”

娟子妈妈哀哀地哭着。娟子的爸爸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忽然，娟子爸爸的手机响起来了，老人起身走出客厅去卧室里面接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客厅。

娟子妈妈疑惑地问老伴：“是小宇？”

娟子爸爸竟然冲着老伴眨了一下眼睛，慌乱地说着：“不是，是老乔，约我下午出去打牌。”

娟子妈妈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尴尬地笑了笑：“哦，是老乔呀。”这一切没逃过李凯的眼睛。

“阿姨，小宇不回来吃午饭吗？”李凯似乎是随口问道。来之前，李凯已经做过调查，小宇是娟子和死者黄飞唯一的儿子，在市里一所重点高中读高三。

“小宇在学校里吃呢。”娟子妈妈轻声说道。

“小宇明年高考，压力很大吧？”李凯继续问道。

“嗯，压力不小。”娟子妈妈轻声回答，却不敢直视李凯的眼睛。

李凯起身告辞，出来后对张华说道：“我知道我一直漏掉了什么了。走，再审娟子。”

“什么，现在吗？”张华惊讶地问道。

“对，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可能性。”然后如此这般安顿了小张一番，让张华赶紧去调查。

李凯和张华分头行动。

审讯室里，李凯似乎是胸有成竹，问娟子：“你儿子小宇是左撇子吧？”

娟子猛然一震，腰一下子挺直了，用惊讶的目光盯着李凯，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儿子不是左撇子，我是左撇子。”

正说着，张华推门就来，贴着李凯的耳朵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李凯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却面色凝重。

张华说完了，李凯抬头盯着娟子：“虽然我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但是通过前期的调查，可以证明，你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也基本确定了凶手是谁。”

“不对！不对！凶手就是我，你们还调查什么呀？就是我！”娟子急躁地叫了起来。

李凯像是没有听到娟子的话，继续说道：“案发那天晚上，小宇本来是不回来吃晚饭的。可是你说了要给姥姥在家里过生日，让小宇回来吃饭，说是姥姥、姥爷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的面儿了。小宇课业负担不轻，晚饭基本是在学校食堂吃，省去了路上的时间。但是架不住你的一番话。所以决定下了晚自习七点半后回家吃了晚饭再回学校去上夜自习。”

娟子听到这里泪如泉涌，叫道：“人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

李凯没有理会娟子的反应，继续说道：“可是那天下午四点多，小宇胃疼得厉害，没有上成六点半到七点半的晚自习，跟老师请假不到五点就回家了。”

娟子哭得更加厉害了，说道：“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人是我杀的呀！”

李凯没有停止，继续说着：“小宇打开家门，却听到卧室里传来的爸爸和小姨的声音。小宇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前，悄悄推开门缝，从门缝里看到了让他愤怒的一幕。小宇二话不说冲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踢开卧室的门，在黄飞和你妹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挥刀砍了下去。”

娟子嚎啕大哭起来，叫喊道：“小宇没有杀人！人是我杀的呀！”

李凯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 “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是，或许还有你不知道的真相，其实，对小宇的调查已经秘密进行了几天了。小宇因为高考的压力太大，产生了精神疾病，有了被害妄想症，可是你们却没有及早发现，小宇那天回家做出的惊天举动，跟他处于病发状态也有关系。”

娟子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眼前浮现出那天的情景。买了菜回家的她，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小宇手里拿着满是鲜血的菜刀，呆呆地站在屋子中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看到卧室里的情景，娟子瘫倒在地上。

只过了一会儿，娟子的爸爸妈妈也来了。娟子和两个老人强忍住悲痛和恐惧，赶紧帮着小宇换了校服，处理了留有小宇痕迹的一切物品，包括那把刀。然后，让小宇回学校去上夜自习。等小宇走了，才报了警。

案情真相大白了。可是，李凯和张华却高兴不起来。

从发现漏掉了对小宇的调查后，李凯就马不停蹄地展开了调查，随着调查的深入，发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

通过走访小宇的老师，了解到老师多次跟小宇的妈妈沟通。希望小宇的妈妈关注孩子的心理问题，帮助孩子进行疏导，不要给孩子太大的压力。也跟小宇的妈妈反应了小宇一些行为上怪异的地方。可是，小宇的妈妈似乎并没有更多的注意到小宇的变化，直到悲剧的发生。

李凯冲着闷闷不乐的张华说道：“小宇因为是发病期间，而且不满十八周岁，会先接受治疗，再进行审判。”

李凯和张华默默地走着，似乎一股凝重的气息包裹了他们。张华抬起头瞅了瞅李凯，说道：“曾经如白纸一样的孩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太不可思议了。”

“是呀，曾经都是单纯的人，长大了，不仅仅是小宇，还有他的小姨，他的爸爸，那份纯真渐行渐远。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发生这起本不该发生的命案。”李凯叹着气说道。

张华露出了一丝苦笑，李凯瞅了瞅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看看小宇去。”

身后，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