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我之前谁是我,死我之后我是谁?
虽然一切都是假的,还是要去经历一下。
牵连和纠缠,请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
奈何桥边,我一步三回头,想不到就这样仓促地来到了这里。
不,我还不想喝下那孟婆汤。我要再次重温那有温度的人间烟火,苍天啊,你一定有办法,你看莫言笔下的《生死疲劳》就有很多次那样的描述,请再给我半年的时间,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我终于如愿以偿,幻化成一只刚出壳的小鸡。
外孙女冉冉今年刚上大学,寒假回来过年,正好参加我的五七和七七。看着孩子在坟前哭得涕泪横流,最后都吐了,我的心在隐隐的痛。
孩子,就让我再陪你一程吧。
小鸡嫩黄的几乎透明的躯体,刚刚睁开的眼睛,成功地吸引到了冉冉的注意,就这样我和另一个小伙伴被冉冉带回了奶奶的家。
每天小米和清水伺候着,冉冉待我们关爱有加,不过一个月的寒假很快过去,冉冉要去上学了。在从奶奶家送到妈妈家的时候,车里太冷,我的小伙伴儿不幸离开了我们。
因此我独自来到了冉冉妈妈家,也就是我女儿的家里。
纸壳里的空间太小,活动空间有限,我透明的双脚几乎撑不住我的体重,为了让我得到锻炼,女儿把小鸡从纸箱里放出来,在客厅里我就撒了欢儿的跑,这种自由奔放的感觉真好,有吃有喝,如果排了粪便女儿会拿纸巾帮我细心地擦掉客厅上的污迹。
还好,我知道不能飞到沙发上床上餐桌上,只是在地面上自由地奔跑,犹如在前世的田野上一样奔跑。
女儿上班之后,就把我带回了老家。离开家已经一百天了,真正的恍如隔世。
又见到了老妻,她瘦了,头发也变得更加花白,身形更加的佝偻。本来两个人的日子,现在全都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了。虽然家里的农活并不多,但是没有任何的现代化机械,全靠肩扛手提在田里摸爬滚打。
孩子们都走了,老妻把小鸡单独安排在一个有阳光的笼子里,每天都抽空放出来自由地奔跑,慢慢的我的腿脚硬实了很多,慢慢地我长成一个美丽的大公鸡。
这是一个罕见的大旱之年,我看着老妻每天都颤颤巍巍的推着水桶去菜园浇水。
我的饭量比之前大了许多,她每次都顺道找一些青菜或者拔一些野菜回来切给我吃。菜叶子拌上玉米面,还有那喷香的花生饼汁儿,真是人间美味,我可得好好珍惜和享受。她每天三顿定时地喂养着我,下雨了还不忘给我遮上雨披。
很快就是暑假了,老妻跟孩子们说:“什么时候把公鸡宰了吧,家里的玉米不多了,今年把地都送给别人家了。”
女儿不同意,冉冉也不同意。说留着给老妻做个伴儿。老妻说,公鸡饭量大,每天都很忙乱。
开学之前的一天,我算着在人间半年的日子也快到头儿了,老妻去找亲戚帮忙,把公鸡大卸八块。老妻回家处理,其实她自己不吃鸡,也闻不了那种味道。
但是想着在开学之前做给冉冉吃,她硬是顶着恶心劲儿,自己烧水,自己倒水,自己焯洗;眼睛花了,就戴上老花镜,拿着镊子,透过阳光摘掉鸡毛。。。。。。
忙活了一整天,在孩子们到家之前,一锅香喷喷的炖鸡正好出锅了。
冉冉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她的公鸡在哪里。老妻心里一沉,脸上不悦,说在锅里。
冉冉的泪立刻流了出来,女儿揽过她的肩头,把她搂在怀里安抚她;然后他们端着锅,拿了黄表纸和铁锹,在河边挖坑埋葬,手机里播放着地藏经。。。
老妻气得无语,没有人心疼她喂养公鸡半年多的辛苦,也没有人安抚她。其实每次看到那些期待喂食的眼神,谁又舍得下手呢?但是他们是牲畜,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
可是在孩子们的心目中,这已经完全不是一只普通的公鸡,也不仅仅是一个宠物,而是一个可以陪伴的伴侣,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后记:
这件事情,给了我非常大的触动。
在这之后的最少一周内,每天傍晚一边牵着女儿在校园里散步,一边给老妈打电话。听她悲愤的诉说着她的哀怨,让她的情绪顺畅的流淌。
旁听的女儿说,这一周估计全校园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吧。
这个代沟的故事让我想起了那部叫做《刮痧》的电影,那是以中医刮痧疗法产生的误会为主线,讲述了华人在国外由于东西方文化的冲突而陷入的种种困境。
这个故事,原本打算从各个人物不同的角度来写,后来想了想还是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尝试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