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是一个爱说话的人,起码在他为数不多的朋友里,他是。但每次来我这里,他都异常得安静,可能是因为我的屋子不受阳光照顾的原因。他会突然站起来,看向一处没有尽头的地方,有时候是窗外的天空,有时候是关着的电视,一句话也不说的,就这么看着。然后突如其来的一句:“我还是想不起她。”而作为回应的,是我的一脸茫然。
他似乎是真的已经忘记了关于她的许多事情,她身处何地,又去过哪里;她的过去,现在,今后的打算;她爱什么颜色,会吃什么食物;甚至,她叫什么,他都无法说出。即便是我,也无法猜出她是谁。但我敢断定,这位神秘的女子是他曾经深爱着的,要不就是他胡编乱造出来的,我更倾向后者。可是他又能说出一些极其详细的片段式画面,比如她会穿着那件蓝碎花的裙子,比如她散开头发的时候会摸一摸左边的耳朵,又比如她右手上的红黑色线绳制式的女孩儿的装饰品。然而每次他提到这些细节的时候,眼睛里泛着温柔,嘴也时不时也笑开了花儿,似乎一切都是万物美好的开始。
这种情爱,就像神打算创造人类的时候,世界上的第一个男孩儿,见到了第一个女孩儿。“我会找到她的。”这种有些奇怪而乍现的乐观,就像清晨露出雪地的太阳般,不融地上的霜冻。也许这位少女,曾经出现在他的梦境中,或许她是一位即将出现的人。但无论如何,我相信他们会如期而至地相认,相识,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