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似乎是人与生俱来的东西,它像一个隐形的潜伏之物,趁人不备时袭上心头,那种隐隐的不安与荒凉感,无法言说。就像海子在一首诗里描述的:
孤独是一只鱼筐
是鱼筐中的泉水
放在泉水中
……
拉到岸上还是一只鱼筐
孤独不可言说。
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天走在上下班路上,瞥见周围人埋头于一小块光线微弱的屏幕,每一张面孔都好像写着两个字:孤独。人们擦肩而过时,两颗跳动的心曾有几秒钟靠得那么近,可谁也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我窥探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猜测他们的年龄与职业,隐约觉得城市比荒野更为贫瘠。城市集中了千万个灵魂,到处都那么拥堵,以至于这些灵魂彼此孤立,把所有的感受都堆积在内心深处,被忽略,被遗忘,寻不见宣泄的出口。
这人潮涌动的城市多像一眼丰溢的泉水,似乎每个人都浸润其内,而当你拉出其中某一个,“还是一只鱼筐”。人们在大片大片的信息流中呼吸“新鲜事物”,无线网络连接到世界的各处,连接着不同肤色的人,但人的心愈发的远了,愈发干涸。我们内心时隐时现的无边而荒凉的孤独感,没有被拯救,反而被放大。
爱并非那么容易圆满,所以人感觉孤独,而人的一生大抵仅有少部分时候被爱围裹,因而我想人首先应懂得爱自己,习得孤独,以此稀释孤独。
如作家蒋勋所言:“生命里第一个爱恋的对象应该是自己,写诗给自己,与自己对话,在一个空间里安静下来,聆听自己的心跳与呼吸,我相信,这个生命走出去时不会慌张。”
世上的人没有爱孤独的吧,但世人各自保有着与孤独相处的方式。当孤独被内化为一种合理的感觉,当你不再有“我心不安,我心不安”的焦虑,可以同自己对话,储蓄出一种情感,孤独又有何惧呢?
何况,这个世界实在太过喧嚣,群体以无处不在的状态流动,想必在生命中那些少有的寂静时刻,与孤独为伍,是我们维持自己某部分独立性,所必要去做的事,亦是在茫茫人海中,寻遇另一半灵魂时所必要面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