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当梁益傍晚回到镇上的租房时,李明秋和成群早就在那里等了。(他们五点多就来到了,在梁益尚未回到之时,雅芳在做好晚饭菜之后,过来陪着他们聊天。)李明秋见梁益走进家门时,连忙站起来招呼道:“这应该就是大老板了吧?”梁益此时也明知是成群带来的那个李明秋,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这样很和蔼地回道:“你应该就是,我早已耳闻的木头加工厂厂长,李明秋兄弟吧?”梁益边说着,边往里边走,“梁老板,”李明秋微笑地回道,“厂长这名头不敢当,但本人的确是李明秋。”“坐坐,”梁益到了堂中,对明秋道,“明秋兄弟,不必这样拘礼。”“好的,”明秋这样回答后又坐回原座。而梁益也在离明秋不远的短沙发上坐了下来。两人都坐下以后,梁益开话道:“怎么?成群兄,你今天下午不是刚从平龙冈那里回家去吗?现在这么快就带这位兄弟来到这里啦?莫非…?”梁益还要继续说下去,可成群很快地、并含嗔地打断了他的话道:“别莫非莫非的了,是这样的,我从平龙冈那里回到家时,在路上,我就打电话给明秋了。而明秋那时又在我们屯的成方家那里拉木头,所以,我回到家不久,他就到我家去了,然后我们不久又一起出来到这里等你了,这下该请楚了吧?老是爱纠结一些人家的细微末节,你又不是警察,要是警察的话,那更是不得了。”成群最后那两句言语,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随后雅芳站了起来说:“我们先吃饭吧,饭菜早就做好了。”她这样说了以后,就去摆好桌子,然后叫梁益到厨房里端出菜来,而她却出门去找那个到邻居那里玩耍的老二。
不久,菜也端齐了;酒,是李明秋早就自己买来的,也已经放到桌台边上;而那时雅芳也抱着老二回来了。(老大梁燕一直在伯父梁辉那里。)于是大家就共进晚餐。
席间,梁益、明秋、成群他们三人干了第一杯酒后,梁益开话道:“明秋,今天成群兄上山,把你要把厂子转让给我的事儿跟我说了。但我现在也还不知道,到底要接收好或不接收好。就算想要接收,那也先了解一下情况呀。你说,这个厂子到你手里还没几天吧?你连经营都没有经营一下,又马上说要转让给我,这真让我呐闷了。”梁益已明知底细,而明明这样逗。这下可真为难了明秋了,明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他只好用眼睛望着成群。那时成群也知道,梁益这家伙,看来是想要掀开谜底才罢休,才解气。但这样的话,如果这个涉世未深的明秋为了自尊,而不知天高地厚地抖出什么不敬的言词来,那这事就黄了。于是他急忙装着和事老来斡旋:“是这样的,据明秋跟我说,他本身就不想接收这个厂子的,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是干这大事的料。但李主任硬要给他接收,作为堂弟,他也不好意思拒绝。这段过来你也知道了,明秋确实不是干这行的料。如果是干这行的料,那他做代理厂长的这段时间,不就干得有声有色了吗?而为什么又落到这种田地?”梁益听后,知道成群说的这些话,是为明秋作解脱的。于是他也顺水推舟道:“啊,原来是这样的。成群兄要是刚才你不说,我真的不知道。”那时明秋也很快就接着梁益的话尾道:“是是,事实正是如此。”等到明秋说完。梁益道:“来,我们又来一杯。”于是明秋和成群也只好提起酒杯和梁益碰起杯来。
第二杯酒下肚后,梁益又劝他们吃菜,然后又继续说道:“关于你转让厂子到底是不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言外之意是,用这些作为理由,我根本是不信的。)现在也就估且不追究这么多了。明秋,那你就先介绍你那厂子的基本情况吧。”“好,”明秋道,“那我就说说一下吧。是这样的:这厂子面积有七千二百平方米。我们量过了。按我们当地丈量习惯用的单位来说,就有十零亩吧。厂里分成三大部分,一部是锯木车间,大概有四千平方,二部分是方木贮存场地,也可以叫仓库吧。大概有两千平方。第三部分是方木装车台,共有三个台,占地大概也有一千多平方。在这三部分中,惟有锯木车间搞得比较好,厂房周围,除了门外,其余全封起来,并且所用的钢架结构材料也比较好。第二和第三部分的房子就不比锯木车间的房子好了。它们只是盖顶而不围。房子的材料也比较便宜。
锯木车间里,有十部大型的锯木机。里面还有磨带锯片机,还有一部叉车,还有一个较大的水池。”厂房外还有两排工人宿舍,是组合板房的,有十五间,除此之外还有卫生间,洗澡房。还有一个小的办公楼,再就是,还有一个比较大的贮木场。都是用混泥土浇灌过的,大概有十来亩吧。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那厂房周围有水吗?”梁益又问道。“没有,”明秋答到,“要说有,也在较远的地方才有。几码也在两百多米处。在那地方有一条小溪,往东北方向流去。我们建厂时候,本来是要引那溪水来用的,但堂哥又考虑到造价大,并且锯木厂用水也不很多,所以就用小水管从月亮湾屯那里接来了自来水。并在厂里搞了个蓄水池,以备没水的时候用。”“那到目前为止,”梁益接着又问道,“你们共加工出多少的方木?”“我看,”明秋回道,“如果连带开初那些不合格的,那也有四百零方左右。反正帐目上都记有的,这个容易查。”“那你现在对于这些方木,”梁益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哦,”明秋听了这句话后,知道梁益不想接收那些方木的意思,于是这样回道,“梁老板,大概原先我没得说:‘转让厂子就连带转让方木。’这一句话吧,所以现在才有你的这一句话出来的。””是的,”梁益道,“在今天下午成群兄跟我谈的话语中,我只听到关于厂子的转让而已,并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关于你对方木如何处理的话语呢。所以我才那样问你的。”“我的原意是,转让厂子就同时转让方木。要不然,这样的转让也就没多大的意思了。”“那这些方木,”梁益盯着明秋的眼睛问道,“你想要多少?”“我也不知道该要多少。”明秋也盯着梁益的脸道,“老板,你开个价吧。”“我又没见到货,”梁益微笑道:“你要我怎么开价,总不能让你亏或让我亏吧?你说是不是?”“那也是的,应该公评合理才行。”明秋觉得这句话很在理,于是就这样地回答。“那现在,”梁益道,“我又问你,你堂哥把厂子和方木转让给你,他要多少转让费?”“这转让费嘛,他除开那方木外。那原来的建厂费是多少就多少,他一分没减,总共六十八万零三百六十五元。至于那些方木,他说,以后卖出去再谈了。”“哈哈,”梁益笑着道,“那他不怕你卖了方木后,以多报少吗?”梁益步步地测探,而明秋也不愧是明秋,他也知道梁益在测探自己,所以不得不慎重,否则,那可真有漏底的可能。于是他稍拉长声音并且慢慢道:“不会的,他不会怀疑的,因为如果有地方能卖出去时,他说他也要过去参与谈价。”“哦,”梁益听到这句话后,用一种惊异的表情道,“那这么说,你们之间,对于厂子来说,根本都不叫作什么转让。只是做给外人看而已。”梁益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太露骨了,于是连忙补上一句:“不过,这些都是你们兄弟之间事情,与他人无干系。再说了,你们兄弟这么团结,这转让和不转让的,不是一样吗?”“是是,”那时明秋马上追尾唱合道,“梁老板说的都对,都对。”“可话又说回来了,”梁益道,“如果我考虑好,要接手的话。”关于那厂子的转让费,我是不可能按你们建厂的造价多少就支付多少的。最多六成开价给你。关于那些方木嘛,见到货了,我们再说。我这就先把这些话跟你说清楚了。希望你回去后认真考虑。考虑好了以后,再答复我。我就说这么多了,来,喝酒。”梁益说完,又提起酒杯来找明秋和成群碰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