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腾飞广告公司,阮女淑如同碧天里的繁星可望不可及。她身材高挑曲线玲珑,时而透着江南女子的灵动温婉,时而显露北方女人的果断霸气。
当有爱慕者想靠近时,她的脸上总是挤出拒人千里之外的笑容,冷淡而疏离。许志鹏和她保持着若近若离的关系,那层窗户纸始终没有勇气捅破。
他们都是公司的元老,一个是策划部经理,一个是总裁助理。
28岁的阮女淑在经理位置上已经有2年了,她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得让人胆战心惊。大家私下议论,她是得不到爱情滋润,早更的女魔头。
只要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一定光彩照人。她让女人们既艳羡又嫉妒,可以说是嫉妒得压根都痒痒。她即使套地摊货也能穿出大牌时装的味道。
星期一晨会,公司空降了一个神秘人物。大家疯传可能是总裁的儿子。他叫倪威严。他痞气十足,脸上偶尔挂着坏坏的笑,一副放荡不羁的性格,看上去有些艺术范。他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漫不经心地翻着秘书送来的资料。
女员工各个花痴的模样,仿佛只要能看到看到白马王子,即使加班到吐血也在所不惜。
只有阮女淑是另类,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就坐在位置上,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
倪威严想不注意她都难,她的美超凡脱俗,更重要的是,他有被忽略,被鄙视的感觉。他用目光直视阮女淑,四目相对勇者胜,他的内心如万马奔腾而过,而她波澜不惊,目光如水。
阮女淑察觉到了,他的脸瞬间变得微红害羞得像个邻家大男孩。他为了掩饰尴尬低下头,用手指抵住鼻子轻咳了两声。
阮女淑有片刻的失神,内心溅起微小的涟漪,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在心里打趣道,倪威严有意思的名字,你胃炎。想着想着,她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家把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她的脸上,似乎在说,你呀的笑什么呢?摆明的幸灾乐祸的模样。
倪威严也探究地用目光打量着她。她自知理亏尴尬地笑笑。他合手轻拍了一下,带着庸懒的语气说:“散会!”等着看好戏的看客们失望地散去。
他弯下身子略带挑衅的坏笑,用肆虐的口吻对阮女淑说:“中午一起吃饭,随便告诉我,为什么笑?”那架势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阮女淑是谁,岂能被威胁。她冷冷地答:“没空”
他不语,目光坚定,不容反驳。
中午,阮女淑在办公室没有看见倪威严的影子,以为他只是说说。
当她走到食堂打了三两米饭,一份她爱吃的苦瓜炒鸡蛋,一份青椒炒肉。
她低下头刚拿起筷子准备夹一片苦瓜,那片苦瓜却被另一双筷子夹走。她狐疑地抬起头,碰上倪威严探究的目光。
他嚼着苦瓜皱着眉头,本想咽下去,可是却呕了出来。
他一边用面巾纸擦嘴,一边调侃:“性格怪,吃的也怪,难怪大家说你是苦瓜脸女魔头。”
阮女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我有胃药康必得,你吃吗?”
他满脸狐疑:“我没病,吃什么药?”
“倪威严不是在告诉我,你胃炎吗?”
“难道在晨会上你就笑这个?”
“我知道你是代理总裁,所以买了康必得……”
这时,许志鹏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坐在软女淑的身旁。
倪威严浑身不自在,用毫不友善的目光秒杀他。
接下来的日子,许志鹏有了危机感,因为倪威严背景太强悍。 他采用了怀柔政策,每天早上一份爱心餐,悄悄地送到阮女淑的桌子上。用短信提醒天气情况,例如秋风乍起,注意保暖… 下雨天,送雨伞披衣服。
倪威严下班后,会开烧包的红色跑车,接阮女淑去吃牛排。其实名义上是接实际上绑架。
阮女淑一开始十分气愤,后来十分阿Q地想要吃垮资本家。她多次告诉他,他们不合适。
他是屡败屡战,把自己变成了活脱脱的圣斗士。
其实,如果阮女淑对倪威严一点好感都没有的话,早就把他当成球踢飞了。她才不管是不是总裁的儿子,她就有资本这么任性,因为早就有猎头公司想挖她过去。
她不是不渴望爱情,可是她怕真实的自己把他们吓跑。她28岁了连一场真正的恋爱都没谈过。她冷淡疏离的外表下是无奈和心酸。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到了圣诞节,倪威严手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站在公司的门前。阮女淑很自然地接过花,心想有些事情要提前说清楚,要不然当误了他的青春。
倪威严把他带到自己的公寓,桌子上是娇嫩欲滴的百合花,还有精致的烛台上插着四根洁白的蜡烛。一个带着心形的蛋糕,一瓶猩红热葡萄酒。他用变戏法一样端出牛排。
他打开红酒倒进两个高脚杯里,他慢慢地摇晃着猩红的液体,递给阮女淑。
阮女淑接过酒杯并没有喝。 她破天荒用柔和的语气和他说:“你喜欢漂亮的我,是吗?”
倪威严双手撑住桌子,把头贴近阮女淑的面颊,温热的气息让她瞬间慌了神,空气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两片炙热的唇马上就要吻在一起的时候,阮女淑的理智清醒了。她推开他,轻声说:“你不了解我,等我讲完一个故事,看到了真实的我,再做决定也不迟。“
倪威严不解地看着她,满心期待,示意他把话说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阮女淑吗?”
他摇头。
“中国古代有四大美女,也有四大丑女,其中一个叫阮女。爷爷因此给我起名为阮女淑。希望我像她一样,可以嫁给许允一样的男人,相亲相爱一辈子。”
倪威严更加不解:“你也不丑呀,而且是貌若天仙,难道你整容了?”
阮女淑笑笑:“差不多,我没有动手术,只是学了精湛的化妆术,可以把丑女画出美女。”
阮女淑戏谑地笑笑带着悲凉:“我28岁了还是处女身,不是不想谈恋爱,你知道吗?小时候,同学们叫我阴阳脸,大怪物,我自卑得想自杀,我想去整容,可是偏偏对麻药过敏。后来,我认识了一位电影演员化妆师。如果你看到真实的我,还愿意和我上床,我就把自己交给你。”
倪威严一下子懵了,显然突如其来的信息一时难以消化。他自问,确实是被她的长相吸引的,他长到27岁,从来没有看到这么超凡脱俗,这么清雅伊人的女子。
假如眼前的女子卸了妆,不再美丽,甚至丑陋无比,自己可以接受吗?
阮女淑平静地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你帅气阳光,有才华,既有深邃的一面,又有孩子气的一面。初见你脸红的样子,真的很难忘。”
阮女淑一面优雅地切牛排,一面悠悠地诉说。她的脸上蒙着一层忧郁的雾气,看得让人心疼。
倪威严一把抱住阮女淑,深情地吻着。她没有拒绝也热烈地回应着。但是,阮女淑没有和他上床,因为她知道这是吻别。她没有让他看丑陋的自己,想留下美好的回忆。
倪威严离开阮女淑的日子,试着交了很多女伴,但是他始终忘不了她。他后悔当时自己不够坚定,他以为自己是被她的美貌吸引,其实并不全是。
他得了重感冒,带着鼻音给他打电话:“阮女淑,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那好,明天见。”
阮女淑用卸妆水仔细地洗下粉底液,遮盖霜,镜子中的她,好似换了一个人,眉毛不再修长,皮肤不再白皙,大眼睛双眼皮变成了丹凤眼。最要命的是,她的右脸有一片淡红色的胎记。那是太田痣,是一种皮肤瘤。
她休了7天年假,打算呆在家里,卸去面具,和真实的自己相处。
她希望自己是阮女遇到许允一样的男人,接受自己丑陋的一面。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然后为自己沏一杯绿茶。她依靠在阳台的摇椅上,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高中时的同桌,他说,她脸上的太田痣像红色的蝴蝶。他说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她喃喃自语道:“你在哪里?你不会是在安慰我,骗我吗?“
这时,门铃响了,她去开门。来人是许志鹏。“请问是阮女淑家吗?”他显然没有认出阮女淑。
阮女淑苦笑,看着他说道:“我就是阮女淑。今天约你来,就是不想再耽误你的时间,消耗在我的身上。”
许志鹏惊愕极了,手中的玫瑰花跌落在地上。他有逃离的冲动,他在心里骂着,大骗子,不要脸。即使内心万马奔腾,一千个草泥马掠过。但为了维护自己温文而雅的气质,也要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阮女淑平静地笑笑,拾起地上的花,放在桌子上。她看出了许志鹏的尴尬难堪,她并不怪她,毕竟是自己不对,隐瞒了真相当误他两年的时光。虽然,她始终是拒绝他的。
许志鹏冷静下来以后,也觉得自己很失态。他不知道是留是走。
阮女淑为了缓和气氛说道:“不好意思,本来是想请你吃饭的,感谢你这两年对我的照顾,可是不巧一会我有事情。改天,我请你吃饭。“
许志鹏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他逃也似的离开了阮女淑的家。他心中的女神,苦苦追求了两年的女神,原来,都他妈的是假象。
阮女淑关上门,随时把花扔在了垃圾桶。
这么多年,她在别人的冷嘲热讽中长大,这些打击都不算什么?都在意料之中。阮女淑知道她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了。她也卸下了伪装的自己,内心倒也无比的轻松。
就在这时,倪威严手捧着一束百合,站在门外。
阮女淑整理一下思绪把门打开,倚在门边,用眼睛直视着他,然后带着执拗说道:“看到了吧,你也该死心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阮女淑正要把门关上,倪威严从门缝里挤进来。嬉皮笑脸地说:“我就是许允,你来当阮女好不好?”
阮女淑抱住他挑衅地说道:”我这样去见你的父母,朋友,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就试一试。”
当倪威严把阮女淑紧紧地拥在怀里的时候,他们宛如热恋中的情侣。
阮女淑幸福的泪含在眼眶里,她还以为倪威严会和许志鹏一样被自己吓得夺路而逃。她不知道这份幸福会维持多久,也许如水中月见到阳光就消散了,她想不管时间的长短,就好好的爱一次吧!
倪威严轻抚她的碎发,看着她的脸颊深情地说:“你是我上辈子的情人,你脸上的胎记是我们离别时的泪变成的。因为只有伤心的泪是红色的。它一点都不难看,在我眼里就是一只蝴蝶……”
阮女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颗颗滚烫的泪跌落到倪威严的胸前,弄湿了他的衣服。他低下头神情地吻着她脸上的泪痕,他的唇是那样的炙热,每到一处阮女淑都感到酥软如电流透过。他的唇滑到她的唇上,尽情地吮吸着,他的思念,他的歉疚,他的爱意都融进这缠绵悱恻的吻里。
他的吻向下滑过下颚,滑进她白皙的颈部。她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爱意。
他对她说:“不论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爱你,我们一起面对好吗?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吗?”
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他。
他从裤兜掏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带在她白皙纤细的手指上。
那一夜,倪威严没有回家,他们相拥在一起。阮女淑枕在他的胸前感到无比的踏实,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都给她无比的安全感。过往的强悍、霸气、冷漠、疏离都是她的面具。她怕自己受到伤害。她不是不想爱,她是没有遇到只欣赏她的内心,不在意她容貌的人。
每当有人用贪婪的目光欣赏她的美貌时,她并不开心,因为,她知道那根本不是她。
当第一缕明媚的晨光射进窗棂的时候,阮女淑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身旁的倪威严睡得如婴儿般香甜,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
阮女淑对着镜子抹了一层乳液,铺了一层薄粉,没有如从前一层层地擦遮盖霜,没有粘双眼皮,涂睫毛膏,画眼线……她只是精心地画了眉毛,然后在唇上抹上淡红的唇彩。她把头发随意挽起,插上复古的发簪。额前留出碎发。脸颊上一片淡红色的胎记清新可见。
以前,她因为讨厌脸上狰狞的胎记,所以也讨厌自己,她骨子里自卑,懦弱。现在她抚摸着脸颊,感觉胎记似乎真如倪威严所说如一只红色的蝴蝶。
她带着幸福笑了,笑得那样甜美,那样妩媚。
早已经醒来的倪威严,看见此时的阮女淑,也痴了。他觉得此时的她更美,这种美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因为胎记是他们前世的约定。
他们手挽着手去超市采购食物,引来路人的侧目。
倪威严带她去见自己的爸爸,他住在一栋老房子里,屋里摆设陈旧,但干净整洁。
他面容和善,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学着模样。
倪威严笑着说:“我爸是退休的大学教授,妈妈去年过世了。公司总裁是爸爸的朋友,因为总裁没有儿子,所以很疼我。”
倪爸爸亲切地和她打招呼,满脸笑容:“姑娘,臭小子昨晚住你那了吧!你要对他负责呀,明天把证领了吧!”
阮女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起来斯文儒雅的倪爸爸,竟然也能说出这样腹黑的话来。她瞬时低下头,羞红了脸。
倪威严趁热打铁地说:“老婆明天领证,后天生娃,你为了娃考虑,就嫁给我吧!”
阮女淑还以为,自己这个样子会把老人吓倒,没想到一切,太突然了。她仿佛踩在云端,有些不真实的感受。
当阮女淑假期休满,来公司上班,刚进门,就遇到了许志鹏。他看见她脸上没有遮盖的胎记,很是吃惊。
他们心照不宣彼此笑笑,这笑容里有歉意和包容。
大家看见阮女淑纷纷议论。阮女淑调侃道:“很抱歉,我欺骗大家四年,现在才是真实的我。不过,我的化妆术很厉害……”
那些平时嫉妒阮女淑美丽的女人们,顿时找到了平衡,仿佛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美女。
她们纷纷凑过来,把阮女淑围个水泄不通。她们想拜阮女淑为师。
以后的日子,许志鹏依然对阮女淑那么好,因为他被她的魅力吸引。但是我们的倪威严是不愿意滴。他对许志鹏说:“阮女淑要和我生猴子了,你离她远点。”
阮女淑心想: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让你不快乐,只有你自己。自信的女人是最美的。她很庆幸自己拥有胎记,遇到了她的良人,前世的许允——倪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