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路上泥泞不堪。一大清早,我还是去了菜园,也许是因为凛冽的寒风,也许是禁受不住雨水的摧残,亦或是植物们也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愁眉不展,三天,还有三天,这里将被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高楼大厦的崛起。
圈地的告示已经出来了,本来还心存侥幸,以为被征用的只有东南角的那块荒地,谁曾想整片的菜地都不得幸免。
每次走进这片菜地,我都仿佛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人们交往中的保留与设限,这里的一切都是直接的,简单的,透明的,阳光雨露的润泽,汗水爱心的浇灌,藤曼枝头的花朵,丰硕可人的果实……风儿与你做伴,偶尔下上几滴小雨,绿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它们相互拍打着,依偎着,那是植物之间的窃窃私语,更是另一种生命力的展现,用心去听,去感受,你会发现每一片叶子,每一朵鲜花,每一个果实中都有流淌的生命。
这是一片巨大的生态园,看得见的鸟儿在枝头歌唱,看不见的虫儿在草丛中低吟,蚯蚓在黑暗中蠕动着身体,苗儿在土地上茁壮地成长,还有无数的微生物穿梭于其间……这里看似寂静,却热闹无限,我掏出手机,或远或近,正面侧面,远景或是特写,我想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线,记录下这片即将逝去的世界。
我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我相信人生有限,只争朝夕道理。但是我不想在我老了的时候,回想起一生走过的路,记忆里只有那千篇一律的建筑和那千人一面的心灵。记得服装设计师马可曾经说过:“童年留下来的所有最快乐的记忆,都是在农村里度过的,反而对城市里的印象几乎没有了。”对于这点,我深有体会,我对农村的记忆只停留在六岁之前,但那是我人生中最深刻的记忆,门前的大河,屋后的大山,金灿灿的油菜花,红艳艳的映山红,机警跳脱的野兔,可爱活泼的松鼠,甚至还有那面目狰狞的毒蛇和爬在泥腿上的水蛭……一幕幕,一幅幅就像一本尘封在心底的画卷,每次打开,都仿佛是鲜活的生命跳跃在心间。而我对城市的记忆却只有那一栋栋冷冰冰的高楼,一张张模糊不清的面容,偶尔还有那模糊视线的雾霾。
记得有一次翻看朋友的相册,她告诉我,最美的笑容都是在大自然中拍摄的。在那里,她觉得特别放松,有时甚至忘了刻意去微笑,但脸上却流露出最美的笑容。我不知道我们需不需要更多的房屋,但我知道我们需要更多的绿地。很多时候,我在思考一个问题,现代化的进程将人与自然的刻意分离到底是对还是错?我们在享受科技带来的巨大便利的同时,又失去了多少自然的馈赠。我们强大到可以征服月球,也许我们的心只想去亲吻大地;我们坚强地可以背起整个世界的悲伤,但是一缕阳光,一片绿叶就能轻易地融化我们用虚伪建设起来的高墙。
眼前的植物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远处机器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人的一生都在追求,需要的,不需要的都要收获囊中,他们一面建设,一面毁灭,一面新建,一面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