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香正浓

2013-4-17  18:14

      春天来了，那些草儿花儿们，急不可待得的伸出叶 儿，露出蕊儿，引来不少峰儿蝶儿，把这个季节带得热闹起来。  路旁有几棵桃树也趁着东风早早的开了花，一树桃花，一树粉红，错落在其他树中，若隐若现，像个娇羞的少女。  这让我想起了唐代诗人崔护的《题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据说，崔护到城南庄游玩，天热口 渴，便到一户人家叩门乞水，开门的是一位妙龄少女， 正所谓“人面桃花相映红”，娇羞的少女让崔护难以忘怀，第二年春天，崔护又来到这里，想与这位少女再次相遇，然而却落得个“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首诗写出了诗人微妙而复杂的情感变化，有初相遇的惊叹，有离别后的怀念和期盼来年的相见，还有经过一 年的煎熬后满心期望，却遭遇了物是人非的遗憾。一句“人面不知何处去”，给我留下了无尽的遐想，那位桃花女是嫁人了呢?还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也许崔护和我想的一样。这种偶遇而未能再见的遗憾，毫无疑问让人的内心终生无法平静。我也在想那崔护干嘛非要等到来年的春天呢，春天走了不还有夏天吗?夏天去了还有秋天呀?干嘛非要执着于春天呢?这不是自己错失良机吗?其实，也许他所怀恋的不仅仅是那位少女，还有少女身后的一树桃花，他忘不了的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有人无花，便少了些色彩;有花无人，便少了些灵动。

      其实，这次春天里的邂逅，留作一份怀念岂不更好? （后来在《小窗幽记》中看到如下注释：崔护来年清明再来，遭遇门扉紧闭，于是题此诗于左扉。过了几天再去，发现女子看了此诗伤感绝望而亡，家人正在哭泣，崔护见此情景伤心欲绝哭泣不止，桃花女竟然还魂而醒，二人便结为夫妻。这是个让我极为失望的解释，美感顿无，原本的悲剧变成了喜剧。又想起《暗恋桃花源》中“暗恋”的结局，或许“相见不如怀念”带来的艺术美感更为持久。2018年5月16日补记）

        补充一下悲剧的美学意义：“悲剧精神的实质是悲壮不是悲惨，是悲愤不是悲凉，是雄伟而不是哀愁，是鼓舞斗志而不是意气消沉，悲剧的美，属于崇高和阳刚；正因为这样，悲剧才是战斗的艺术。”这就是美学意义上的悲剧。所以我认为喜剧带来了刹时的欢欣和心灵的安抚，而悲剧带来的触动、震撼是持久而浓烈的，终身难忘和长久回味。（2021年5月22日补记）

        每天都能在路上与那些桃花相遇，能给自己桃花一样的心情。然而，毕竟是花开一春，终于有一天，那些桃花开始凋落了，树底下一大片淡粉色的花瓣，果然是“可惜狂风吹落后，殷红片片点莓台”，也许是昨夜一阵微风或许是一场夜雨，才使得“乱紅如雨”，那落英缤纷的场景是何等的曼妙。然而在林黛玉眼里看到的却是“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看到了凋落的桃花，林妹妹是伤春更是伤己，花瓣飘零，不知魂归何处，与自己的命运何等相似，所以才会慨叹”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杯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依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依知是谁?“或许没有那样的身世经历，便难以理解林妹妹如此的多愁善感。

      在我看来，花儿谢了明年还会再开，桃花谢了，海棠花、苹果花、榆叶梅、丁香花都接二连三的开了起 来，花香也逐渐浓郁了起来。

        榆叶梅是桃花的近亲，都属于蕾薇科，也是紧接着桃花之后就开的，较之于桃花，榆叶梅花色更艳，我见过几棵开的娇艳欲滴的，花瓣重重叠叠，在枝条上挤得密密麻麻，犹如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招摇而过，妖气十足，只能引起挑逗的欲望，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虽说榆叶梅也是梅花的一种，但它远不如红梅、腊梅 开的低调、淡雅，去年冬天家里买了一盆梅花，看似干枯的枝条上，零雾星星的点缀着些红色的花苞，如果没有那些花苞，你会以为那是一棵枯树。临近春节的时候，花苞们开始一个个的展开淡粉的花瓣，露出淡黄的花蕊，还时不时飘来一缕缕清淡的香味来，这就是所谓的“暗香”吧，若有若无的暗香更迷 人，它会引起你的联想，将你吸引过来，去探寻她源 头，恰似“月下看美人"朦胧与静谧，不招摇，不那么赤裸裸。这红梅犹如一位优雅的女子，矜持，素雅，笑而不语，赏心悦目。难怪古人如此的喜爱梅花，梅花自然也就成了历代文人们吟咏的对象，有林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千古绝唱；还有卢梅坡的“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  成天又雪，与梅井作十分春。”不胜枚举。

        和梅花一样散发着香味的是丁香花，丁香花并不妖艳，细细碎碎的花序或白或紫，然而香味浓郁是它的魅力，香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所以丁香更适合远观远嗅，距离让浓郁的香味丝丝缕缕的飘散开来，颇有“暗香”的味道。

        和丁香花一起开的是海棠，或许是西府海棠吧，很喜欢西府海棠这个名字，觉得这不只是一棵树的名字，而是一个故事。海棠花是稍微艳丽一点的粉红色，今天看到了一棵朝阳的海棠树，满树绽放，海棠是花与叶相间的，绿的叶粉的花相互映衬，叶拉开了花朵之间的距离，有了层次与浓淡之分，明暗之间多了些意趣情调。还有一棵海棠树被高楼遮挡，由于阳光与温度不足，这棵树刚刚伸出红红的花骨朵，像一颗颗欲滴的红色水珠，别有一种风情。我特别喜欢苏轼的 《海棠》一诗: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因为担心海棠花没有了阳光和温度，会在夜间凋谢，为了给海棠花振作精 神，不让她睡去，主人点着蜡烛陪伴着海棠，这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和柔情啊，似乎守了这一 夜，明晨海棠花会为主人开得更努力。苏轼没有想到在川端康成的笔下是另一种情景一一花未眠，花在夜间也是生长的，看起来苏轼是多情了，其实川端康成不也是一样的多情吗，没有彻夜的赏花，何知花未眠?都是一样的对海棠的钟情与爱恋，甚至担心它的枯萎与凋落。

        色彩艳丽的也好，淡雅的也罢，都让这个世界变得多姿多彩;气味浓郁也好，清淡的也罢，都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妙美好。在这个花开香正浓的的时节，何不让我们带着愉悦的心情去欣赏这个世界呢?

（二零一三年四月十七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