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如果拥有一件毛衣,就是拥有一件奢侈品,一定是如获至宝,幸喜万分。从小我就想,哪一天我也会有自己的毛衣。并且一定自己亲手织。
在我小时候的70年代,毛衣如果穿小了,破了,一定是舍不得扔,总是拆了重新织,线不够,就增添一点新线织衣领和底边袖口,或没有同色线,就用其他相近色线配,总是许多毛衣是色彩斑斓,不过,多数是用旧线织我们小孩的衣服。表姐们拆下来的断线都是成了我的玩物。不同颜色和长度的线我都拿回来收着。她们有织毛衣用的竹针,我没有,她们总是藏起来不许我用,怕被我折断。我有办法,折两根芦花棒用剪刀削尖,虽然针尖不滑溜不好用,还是姑且可用。我最先的处女作品是织裤带,细细长长的,用的最基础的平针,裤带织好,基本拿针手法就会了。一本正经还真的织完一根,记不得起头和收尾是谁帮忙的了。那时候,大概八九岁。
后来,搬家离开表姐,从此没有接触毛线直到初三毕业。有一次,去同学陶虹家玩,看见她手里拿着自己已经织好一半的毛衣,而且还有镂空花,惊讶之于又羡慕不已。回去和妈妈说这件事后,妈妈说,姑娘家的是要学学手工,以后要给自己家人织一件,家里有旧毛线,先学织手套吧。于是,我再次拿出毛线,这时候我有钱买竹针了,长的短的都有。我一贯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都是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即使做的笨拙,也要完成。在织手套的大拇指地方对于我这个新手来说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几天的努力,终于织好一副手套,是那种露半截手指的手套,冬天写作业用正合适。我还在手背上织一排麻花,套着只有我的小手才能套进去的手套,心里乐滋滋的,原来我也能这般的心灵手巧。 工作之后,闲余的时间逐渐多起来。隔壁的同事生宝宝不久,每天忙于织衣服,又勾起我织毛衣的兴趣。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毛线已经很普及,在我接触的毛线中很有名的是上海恒源祥全羊毛,价格高。南京地产的长江牌,卫星牌也不错,价格便宜。当时在高中时候就知道马海毛是一种新品种线材,颜色鲜艳,毛茸茸的,很好看,织出来的衣服又轻又时尚。有钱买线又有时间,给自己织一件吧。因为是练手艺,没舍得买全羊毛,买了相对便宜的马海毛。淡紫色的马海毛,选了当时流行的渔网针花型,兴冲冲地开始了以后的编织生活。当时店里面的其他几个女同事都成了我师傅,我只会基本针法,是她们教会我如何分身,如何织衣领底边,我才知道一缕缕线是如何千变万化。终于,第一件自己动手的美衣完工,不忘在胸前别一朵紫色胸花,煞是好看。有了第一件,接着第二件,织了自己的,又给别人织,飞针走线,针织不辍,不亦乐乎。
暑往寒来,日出日暮,时光在指尖穿梭,彩色的绒线飞舞间变成一件件暖暖的衣服。每一寸每一米,注入的千丝万缕的心思,化成五彩斑斓的世界。每一件的衣服都沾满浓浓的爱意,心中充满着无限的成就感,犹如诗人写好了佳作,酿酒人造出了美酒。期间不乏有酸甜苦辣的滋味。最记得是有一次。同事结婚,出嫁,我去吃喜酒,刚进门她妹妹对我说,荣姐姐,我给姐姐结婚穿的毛衣还有一只袖子没织好,怎么办?我听了赶忙说拿来看看。袖山已经织好,但是以我的速度要想织完除非一夜不睡觉。废话少说,只要有希望,就努力争取吧。她妹妹听说能完工,也很高兴,她要我今晚不回去,准备和我一个织上半夜一个织下半夜。那天已经是寒冬腊月,外面刮着凛冽寒风,似乎要飘雪。一同来的还有一位女同事也没走,陪着我一边说话一边织毛衣。同事和妹妹一边招呼客人一边说谢谢我。十二点一过,按习俗新娘洗过澡以后客人陆续回去了,屋里一下子冷清,我的腿也觉得凉气袭来。她们三挤一张床睡,我也把腿伸被窝,这样才暖和起来。终于在夜很深的时候收完最后一针,我的手已伸不直手指。仿佛听到外面的公鸡叫,我脱掉外衣合上快要用牙签撑起来的双眼。那件毛衣倾注的是无价的亲情和友情。
织来织去,一晃间不觉有二十多年。现在的毛线品种繁多,毛衣的款式也是多姿多彩。虽然商场里面什么样的毛衣都可以买到,仍然有众多的织女们热衷手工编织。现代化的网络更加方便大家交流经验。我也关注编织论坛,成为其中一名“织女”,每每看到姐妹们发的新衣总是蠢蠢欲动,点击收藏。总想在合适的时候把它变成自己的美衣,总想在编织的同时寻找着那份专心,那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