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
令千佑与同学和韦爷的千金韦以柔去芬兰度假,令烈、令熹也带着令老太去了马尔代夫。一来没有过圣诞的习惯,二来公司的事也走不开,令熊便一个人留在了香港。
当然,也不是一个人,易兆风总是在的。
24日,令熊下午给员工们早早放了假,自己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直到天黑。圣诞夜的中环灯火熠熠,百货公司门口高大的圣诞树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当易兆风驾车经过闹市区送她回家时,街边商铺里欢快的音乐声便从车窗外送入。街头一对对情侣相依而过,车后座是孑然一身的令熊。
送令熊到家,易兆风并没有如往日那般转身回返,而是目送她一个人掏出钥匙开门,关门,开灯……然后,二楼房间窗帘上映出一个孤单的影子。
家人度假,令熊索性也给工人放了假。屋内漆黑寂静,她打开客厅灯,餐桌上堆着给她留的礼物。也没有什么兴致拆开,更没有什么兴致吃点东西填肚子,她上楼回房间,往椅子上一靠,任自己思绪漫无头绪地飘。
原来,他们也不太需要我。
十分钟,二十分钟……门铃响了。她懒得起身,门铃却顽固地嘶鸣着。打起精神下楼开门,易兆风站在门口。
令熊不讶异也不招呼,由他进来,自己斜倚在沙发上。
易兆风熟门熟路地自酒柜取出酒杯,打开自己带来的威士忌,倒了半杯递给她,“你喜欢的牌子,买来送你。”
接了酒与他轻碰一下,饮了一口,令熊笑问:“今天没安排?”
“有啊。和你。”不知易兆风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此刻的他竟有几分大胆——不,也许是酒,也许是这本不该孤单的夜。
令熊不语,饮尽杯中物,又夺过他手中酒瓶自己满上。
“易兆风,你想说什么?”面颊泛了些桃色,态度却是和平日商场上你来我往时一般,冷静、有分寸,还有几分凛冽。
“我想说的你不知道吗?令小姐一向聪明过人的。”易兆风站在沙发后含笑问。
又是一口饮尽。
令熊笑而不语望住他,似在等他继续。仿佛一场较量,谁先开口说出那句话,谁就输了。又仿佛明知前面有悬崖,依然充满期待与恐惧地一步步向前。
“令小姐,不,阿熊,我……”
她白皙的手在空中扬了扬,打断了易兆风。
“好了,不用说了。”令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易兆风我问你,你今年多少岁?”
“三十八。”
“我五十岁了。”
“我知道。从我跟你那天起,我就知道。”易兆风走到她身后,壮着胆子扶住她双肩。
令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与异性有身体接触了,那双大手碰到自己的一刻,她浑身僵硬得不自在,偏又不敢乱动,怕他进一步的动作。
“二十多年了,能在你身边保护你,我很幸运。”手心里,女人僵硬的肩膀慢慢柔软下来。“可是我大概太贪心了,我想要更多。”
声音从脑后传来,呼吸的气流扑在颈间,一阵酥痒。令熊偷偷闭上眼睛,喃喃道:“你会不会怪我很自私?我明知道你……我明知道我……”身体渐渐放松,轻轻地靠在了易兆风胸前。
仍是闭着眼,又或者根本不敢睁开眼,“我早该放你走的。”
易兆风拥着她,“那为什么一直没炒我犹鱼?”
不是没听出他言语中的戏谑,令熊依旧坦然答:“我舍不得。”
有人依靠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令熊想,就允许我偷来这片刻的安宁与欢喜,或许又可以支撑自己明天以后继续一个人走下去。死了的高志华,远走的阿薇和子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今后依然未知的路……如果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