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冰花男孩”火了。图片上那个男孩头顶一簇冰花,小脸冻得通红,衣裳单薄身上还挂着一层霜,站在教室里让人拍照脸上还带着纯朴的笑容。看到这张图片让人心疼同时又被他的可爱所萌倒。据说这张照片流传开以后,小男孩的家庭发生了一些变化,有好心人捐助,他的父亲也因此有了更理想的工作。这大概是他当时拍照是没有想到的吧。
这张照片让我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时候冬天比现在冷多了,那时候早晨去上学应该也头顶冰花吧,只是当时大家都这样也没觉得有什么。我记忆最深刻的是每年冬天手上的冻疮,长满冻疮的手根本就无法握拳头,肚子饿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手完全可以想像成肉包子。最厉害的一次是手冻裂了,从裂口出一股股地流出血来,而那时的我竟天真地以为这样冻疮就会好了。实际情况是,整个冬天我的手是冻了好,好了又再冻,不到春暖花开就没个手样。
到了初中更苦了,每天天不亮就得奔向学校上早自习,数九寒天也不能迟到。记得有一次天降大雪,我和哥哥五点钟去上学,地上雪太厚,我一脚踩下去再提起脚,棉鞋就留在了雪地里,瞬间鞋子里就灌满了积雪,因为急着上学,我只能脚踩在雪地里把鞋里的雪倒出来马上穿上匆匆赶往学校。到学校后才感觉那只脚全湿了,坐在冰窟窿一样的教室里,那只湿了的脚感觉有一只小狗在不停地啃着,忍着那种刺痛坚持了一上午,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换鞋,发现鞋子脱不下来了,脚已变得红肿麻木。
那时的物质条件相当贫乏,也可能因此导致身体没有那么敏感,所以每个冬天虽然我的手脚仿佛在受着酷刑,但我仍然喜欢这个季节。
寒假期间我也不会呆在炉火旁烤火,常常跟着哥哥他们在外边玩雪。屋檐下一般都垂着长长的“凌勾子”,哥哥摘下来给我吃,我吸溜着鼻涕将“凌勾子”放在口里吮吸,遐想着听说的冰棒的味道,十分满足。
冬天让我更兴奋的是年关将近,要开始置办年货了。妈妈喜欢买各种炒货,炒瓜子啊,炒花生啊,炒米啊,炒的苕丁啊,各样称几斤全部装在一个袋子里,给我和哥哥每一样抓一点放在外面,其余的都锁在柜子里,等到过年时才能开启。那个锁着年货的柜子在我眼里就是宝库,每天睡醒起床都要站柜子前面呆呆地盯上半天,似乎这样就可以融化掉那把锁。
在准备年货期间,也有让我们放开肚皮尽情吃的时候。在过年前半个月,常常会几个家庭聚在一起做糕点,每个家庭派出主妇分工合作,揉面,炒糖,制作,成型,装袋,像一条流水生产线,一家轮流做一天,这样参与的每个家庭春节时就有好几十斤各类糕点了。因为时间紧,所以小孩子也被集中起来,帮着制作。
最喜欢的就是做“穿花子”,大人们把面团揉好,然后摊成薄薄的面饼,又切成2厘米宽5厘米长的长方形,中间再切一道口子,就交给小孩子们了。我们都洗干净小手,把长方形面片的一头穿进那道口子再拉出来,再交给大人用油炸,“穿花子”就做成了。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犹记得摆放“穿花子”的那几个大簸箕。
第一批“穿花子”炸出来以后,一定是让小孩们尝试看看火候如何,小馋猫此时就可以尽情享用了。满屋子“咯吱,咯吱”声中,伴随的是大人们“哈哈”的笑声。
我们一群小孩就这样今天这家明天那家忙碌着,过几天就吃腻了,再喊我们帮忙就都悄悄偷懒起来。大人们需要我们帮着制作,就想出了新的鼓励政策:凡是参与制作的小孩,一天劳动结束,每个人发一把烟花“起火子”,做得好的就发两把。这可是我哥他们梦寐以求的好玩艺,所以比以前更加积极参与了。烟花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只是我挣的“起火子”交给我哥的话,以后他会更愿意带我玩,所以我也特别卖力。
我们不仅仅帮着做“穿花子”,还帮着做“黄豆糖”,还有“兰花根”……等等,只要哪家拿出大把的“起火子”吆喝,我们会蜂拥而至。只是那时的我们不懂得坐地起价,一把“起火子”已经让我们十分满足了。春节前,每天劳动结束后,大院里十几个孩子们聚在一起放“起火子”,疯赶逗闹,整个院子里满满洋溢着春节将临的节日喜庆气氛。
小时候上学是真的苦,但那时的快乐特别真实。现在物质丰富了,冬天根本不可能受什么罪。我的孩子学校里,教室寝室都有空调,回到家里也非常暖和,可她并没有觉得冬天特别有趣,春节对她来说也很索然无味。倒是有几次带她去山里过年,她对树上挂着的“凌勾子”有了浓浓的兴趣,也像我小时候一样摘下来品尝。想来那个“冰花男孩”,图片看他似乎很苦,也许他心里的快乐早已超过了看图片的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