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话马烽作品》序
郭 建 荣
我不是研究文学的,也不是研究马烽的,只是在二十五六年前为了研究孝义方言俗语而通读过马烽的作品,摘录、整理、引用过马烽作品中的语言片段,写过一篇《马烽作品中方言俗语的运用》。该文一开始是包括在拙作《孝义俗语散论》(《语文论集》,学苑出版社,1991.1)一文中的;《胜溪俗语》(学苑出版社,1991.5)出版时,我把它收录在了绪论部分;《俗语解颐》(山西人民出版社,2015.12)出版时,又收入了概论部分。在这篇6000多字的文章中,我首先用事实反驳了所谓“山药蛋派”作家对方言“舍而不用”的观点,分析了方言俗语的表现力和它在描写风土人情方面的独特作用;其次是以马烽作品为例,指出方言俗语在马烽作品中的主要作用:一是用俗语刻画人物,二是用俗语展开情节,三是用俗语深化主题。最后根据语言习得理论分析了马烽作品语言的形成和发展过程。由于这篇文章未曾单独发表,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2017年6月我专此为题制作了一篇图文并发了出去,不想此文竟被“新华炫闻”转发,点击量超过了25000多人次。但说实话,我对马烽的语言研究仅限于此,并没有在此基础做更广、更深入的研究。倒是马烽先生为拙作《胜溪俗语》所写的序言,为我增色不少;难怪许多朋友见了我的面总会提到《胜溪俗语》,总会提到马烽。
早就听说吕梁市在孝义组建了马烽文学研究中心,但我跟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交流。2017年1月14日,孝义市文联、马烽中心、古城诗社举办“诗词作品颂马烽”创作交流会,我应邀参加了这次会议,并在会上发言,讲了我与马烽的交往,谈了我对马烽研究的意见,并吟诵了一首《七律·忆马烽》的小诗。就是在这个会上,我认识了马烽文学研究中心的胡天将副主任。他赠给了我一本书,叫《马烽作品中的孝义方言》(山西经济出版社,2016.7)。看着这位年轻人,翻着这本书,我感到十分欣慰——我二三十年前所做的事,今天终于又有人接茬儿了。马烽是孝义古往今来最有影响的名人,也应当是孝义文化研究和开发的重要内容,我希望更多的人参加进来,把这项工作做下去。如果我们能通过孝义历史文化考察马烽的成长背景,或通过马烽作品考察孝义的风情民俗,进而推进地方文化的研究和开发,将是十分有意义的事情。
通过几次接触,我感到天将同志不仅对孝义文化有深厚的感情,而且有较好的古典文学基础。在我们共同参加的几次活动中,他写的《望海潮·三皇庙》《满庭芳·临黄塔》《满江芳·兑九峪战役》《沁园春·报国亭》《望海潮·金龙山》《沁园春·紫玉山庄》《点绛唇·恒兴堡怀古》《八旬甘州·访梧桐仁坊村有感》和《中阳楼赋》等词赋,立意高远,构思巧妙,出语不凡,合辙入韵,堪称佳作,每每受人传诵。
前一段时间就听说天将同志拟以古典诗词的方式反映马烽的作品,心里一直嘀咕:一是马烽的作品是“土”的东西、通俗的风格,而格律诗追求的是古典、高雅,两者似乎“冰火两重天”,很难合拍。二是有将小说改写成剧本的,或者是将诗词改写成散文的,但没有听说过将小说改写成诗词的,如何用简练明快的诗词语言反映丰富细致的小说内容,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拜读天将同志的《诗词话马烽作品》后我眼前一亮,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就拿《吕梁英雄传》这部反映波浪壮阔的敌后全民抗战史吧,如果由我改写,恐怕会有几十页的内容。然而天将却用两首《采桑子》便完成了这一工作。第一首是:“当年烽火连天日,倭寇猖狂。华夏危急,四亿同胞齐救亡。吕梁山下旌旗展,汇聚八方。以笔为枪,谱写群英天下扬。”第二首是:“民兵奋起千千万,铁壁铜墙,地覆天翻斗争忙。民心向背输赢定,且莫嚣张。不似从前,反戈一击日不长。”读此诗词,具象与抽象、细腻与概括、主题与意境、体裁(形式)与内容这些概念不时闪现在我的脑海里,令人浮想联翩。掩卷而思,反复玩味,我觉的天将同志之所以能将小说化蝶成诗,不外乎这几种方法:
一是点主题。紧扣马烽作品的主题,反映作品中所创造的那种意境,通过意境震撼人的心灵。一句“民心向背输赢定,且莫嚣张。”反映了正义必胜、非正义必亡的历史逻辑。
二是写场面。“民兵奋起千千万,铁壁铜墙,惩恶除奸,地覆天翻斗争忙。”善于抓住那些代表性的场面,刻画历史的真实。
三是抒感情。字里行间,快意恩仇,充分表达了憎爱分明的立场,“惩恶除奸”的快意。
四是巧评论。除了对作品的评价外,诗词还写了对马烽的评价,“以笔为枪,谱写群英天下扬。”是的,马烽当年就是以笔为刀枪,通过描写战争场面、讴歌抗日英雄、鼓舞群众斗志的,也正是这部快意恩仇、酣畅淋漓的章回体小说,受到了群众的喜欢、社会的重视,奠定了马烽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地位,进而推动了“山药蛋派”作品风格逐步形成的。鲁迅先生说:“地上本没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天将同志用他的创作实践,为我们开辟了不同文学体裁之间的互通道路,这条道路能否变通途,需要我们共同的尝试、实践,也值得研究文艺理论和写作学的同志去探讨。
读完天将同志的《诗词话马烽作品》才知道,原来天将同志并非旨在以诗歌的方式对马烽作品进行改写,而是张良借箸,庄周化蝶,以马烽作品为话题进行再创作的,是通过马烽作品反映的历史表现当代语境下的民族精神的,是通过跨越历史的方式追寻马烽精神的实质的,是借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情节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的。通过这些诗词,我们会对历史和现实、真善与丑恶有新的感悟和认识,产生新的共鸣,发挥新的能量。这就是我对天将《诗词话马烽作品》一书的理解。这种理解不知是否蒙对了一二,可与天将或其他同人探讨。
是为序。
语法斋 / 丁酉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