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青陵

“以我对听风的了解，我怎么会猜不到。他设下如此骗局，自然不可能留下你们两个活口。他会一个个把知情人都除去，你、赛华佗、熊奎、店小二，还有他！”蒙面女人连连冷笑。

二十一、乌云蔽日水连天（一）

上官燕提气纵身，在屋檐之上飞奔，不过盏茶功夫，就已经落到了天一楼分堂的院中。她立刻就赶去欧阳明日屋前，却只听得劲装男人告诉她，让她在这里等着。她哪里能等，问道：“他们有说去了哪里？”

劲装男人道：“堂主只说和欧阳公子有要事办，让我不用跟着。”上官燕心中焦虑不觉更甚。如今她知道，整件事都只是个骗局，那莫听风很可能不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测，将欧阳明日引去天露寺，她必须要知道确切的地点。于是，她立刻又问道：“你可知道，莫堂主讲一个瘦高汉子关押在哪里？”

“我并没有见过什么瘦高汉子。”劲装男人摇摇头。正当这时，蒙面女人从天而降，道：“跟我来。”

劲装男人看着突然出现的蒙面女人，顿时紧张起来，喝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天一楼分堂！”说话间，他双掌带起一股罡风，就袭向她的面门，想要摘下她的面纱。

蒙面女人随手一挥，便将劲装男人的招式化去，而她的手更是探向前去，点住了他的穴道。“快跟我来！”她向上官燕招手，飞快地奔向地牢。

地牢之中，瘦高汉子被绑在木桩上，身上一道道鞭痕让人触目惊心。蒙面女人冷笑着盯住他，良久才沉声道：“听风也真下得去手，将你打成这个样子。你究竟是谁，是他的属下吗？”

听着蒙面女人的问话，上官燕面露急色，不由得道：“前辈，如今是要先问出莫堂主和赛华佗的下落，尽快找到他们。”

蒙面女人神情稍缓，转而看向上官燕，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她道：“你在担心他的安危。”

“是。”上官燕没有否认，可在她说出这个答案之时，心中不觉掠过一丝异样，于是她又加了一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蒙面女人嗤笑道：“丫头，何必自欺欺人！”

上官燕心中不禁一虚，但说出的话还是同样倔强：“前辈，我说的都是真话！”蒙面女人没再说话，只是转向瘦高汉子，目光又变得犀利起来。

瘦高汉子听着她们的话，嘴角挂着一抹笑容，此时，才缓缓开口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被打成这样，也与你无关。”蒙面女人道：“你可知道，听风要你承受这般痛苦，设下骗局，想要隐瞒的真相，就是怕被我知道？”

“你是……”瘦高汉子面上笑容顿失，眼里闪动着惊骇的光芒。他倒不是觉得自己的苦白受了，反是为莫听风担忧，如果他知道一心想要隐瞒的人，已经获知真相，不知该有多么失望。

“前辈！”上官燕又一次插言，问瘦高汉子道，“既然真相已经揭穿，你快说，莫听风到底把赛华佗带去了哪里？”她焦急万分，顾不得那许多，对莫听风直呼其名起来。

蒙面女人不等瘦高汉子回答，便抢先道：“不用他说，我可以告诉你。欧阳明日死定了，你就算现在赶过去，也只是来得及给他收尸。”“你如何知道？”上官燕并不相信她的话，立刻反问。

“以我对听风的了解，我怎么会猜不到。他设下如此骗局，自然不可能留下你们两个活口。他会一个个把知情人都除去，你、赛华佗、熊奎、店小二，还有他！”蒙面女人连连冷笑，指了指瘦高汉子，道，“赛华佗行动不便，听风想要杀他，根本就不需要耍什么手段。”

上官燕听蒙面女人说得真切，胸中一滞，瞬间只觉一股热流传遍全身，最终汇集到眼眶之中，灼得她的双眼刺痛无比，而心上，也开始泛起淡淡的痛，渐渐地加深加重，变成荒原里呼啸而过的风，刺骨寒冷，让她整个人麻木不已。

怎么会是这样？她在问自己。上一次，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能失去了他，这才过了多久，就又让她再一次尝到同样的痛。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开始呼喊，细微却坚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地——来不及、来不及、来不及……

蒙面女人看着上官燕的神情，只嘲讽道：“你那副模样，比人死了丈夫还伤心，有你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上官燕心下凛然，慌忙收敛思绪，道：“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我不会相信！”蒙面女人笑道：“你会看到的。”她盯着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她的灵魂深处。她很了解莫听风，为了保密而杀人灭口的事，他做不出来。她说这些话，都只是为了让她正视自己的心，不要等到真的来不及时，才去后悔。

蒙面女人只道是欧阳明日和莫听风一起，不会有什么事，可事实却相反。他到底还是行动不便，虽然手上的招式精妙，但在那道黄色人影的凌厉迅捷的攻势下，已经快支撑不住。

莫听风已然见到欧阳明日的情形，然而他却被橙色人影缠住，分不得身，一时也没办法去相助。

欧阳明日看着黄影的衣服和身段，只觉有些熟悉，想着她会不会是用毒针刺他的慧慧，却又不敢确定。于是，他便拼着受她一剑，也没有撤招，将手中金线绷紧，想要绕住她的长剑，进而摘下她的面纱。“愚蠢！”黄影娇喝一声，长剑顺着金线一滑到底，堪堪到了他的手腕，再反手一拉，就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黄影这一说话，倒让欧阳明日确定了她的身份，正是那以慧慧之名接近于他，又用毒针伤了他的人。他便趁黄慧一剑得手，眉头微拧，长剑有所迟滞之机，运起内劲，传音入密，道：“姑娘，我有些话想问你。”这门功夫的妙用在于，对谁传音，就只有那个特定的人才可以听到，其余的人，除非是内功高于传音之人，否则都不能有所察觉。

欧阳明日的传音刚出，黄慧的眉头就深锁起来。她自然认得出这是传音入密，而她更清楚，与她一道而来的程玲擅长修罗掌，这门掌法全靠内劲催动，因此她的内功是她们七人之中最高的一个，这声音肯定不能逃过她的耳朵。

果然，程玲催动手掌，连发数掌，暂时逼退莫听风，一双眼睛就盯住了黄慧。她倒是想看看，她会作何反应。莫听风见她分心，玉笛一振，带出一声清鸣，迅速脱手，射将出去。

眼看莫听风的玉笛幻出无数温润光影，映得大殿之上熠熠生辉的同时，又将要落到程玲身上，一道绿色蒙面人影又闪现在殿外。刹时，一道快如闪电的翠光从绿影手中射出，磕上玉笛，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一白一翠两道光影在空中打旋，片刻之后又再分别落入莫听风和绿影手中。程玲趁势，早已经看清黄慧并无应答，而是挑剑上扬，招式更见狠辣，这才放下心来，一个侧身，与飞掠而来的绿影并肩而立。

欧阳明日虽然传音黄慧，想要与她谈话，却也不是一点防备没有。传音的同时，他也是暗蓄掌力，此刻一见她剑招奔来，立刻拍掌而出，击在大殿圆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