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四)

当和欧孔柯手牵手以男女朋友的身份走在校园里的时候,陈楚就知道免不了旁人的议论。决定在一起的原因,并不是知道和麦高打架的人是他,而是在那天之后,每次出了自习室,都有欧孔柯忽近忽远的脚步伴随她到宿舍,这样若近若远的距离总有被改变的需要。

“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呃……没事,你走你的。”

“什么叫我走我的?你这样让我很害怕,你不知道……我……。”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欧孔柯大声地说,“我不愿你再受到伤害。”陈楚记得那天晚上,还是在发现麦高尾随的校道上,月光皎洁,风也皎洁,拂过脸庞是恰到好处的舒服,她颤抖的心里涌起一阵温暖。“那……那你和我一起走啊,跟在后面算什么,”陈楚转过头,不自觉地低头笑了,“我不是怕你……怕你拒绝我嘛,”欧孔柯挠了挠头,他的眼里满是星辰。

没有很浪漫,只是这短短的几句话。没有理由,也不用理由,只是在对方相视一笑的时候,彼此心里都很开心。喜欢两个人一起走,喜欢和你分享好的东西,喜欢和你一起笑,喜欢和你一起流泪,却害怕一个人走路的夜晚,害怕和朋友吵架没人倾述,害怕一个人在人群中想你。只因害怕孤独,只因喜欢陪伴。

就如大海里的两颗石粒,一对男女相爱,没人关注,他们分离,没人留心。在人生的海中,他们是多么渺小,掀不起一点波澜。但在彼此的心中,即使对方沉默、皱眉,都像是自己的生活经历了狂风暴雨一番。

“怎么就开始想他了呢,才分开一会啊,……不知道他在干嘛,他也不给我解释一下昨天和他走一起的女生是谁。这么晚了,他应该睡了吧,他会梦到我吗?”陈楚在自己的日记里写着。时间的脚步总是很快,你以为追上了它,结果它早不知所踪。你以为可以留住很多甜蜜,却猜不到甜美的爱情最容易破碎。

陈楚清楚地记得那是毕业前的一个星期,知了受不了炎热,在树上不耐烦地叫着。他们站在校道的树荫下,“我妈妈一个人把我带大不容易,你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我,我们……”欧孔柯眉头紧锁,“分手吧!”分手吧,像是催化剂,让陈楚的眼泪不住的往外流,她紧闭双唇,但还是忍住不哭出声,曾经的自己为了眼前的男人做了那么多事,放下住院的爷爷只是为他过个生日,即使心里恐惧还是陪他去坐他喜欢的海盗船,生病了还是会陪他去他朋友的生日会……她紧拉着欧孔柯已转身即将离去手,“我真的没有那样做,我没有拿那个东西,更没有推倒你妈妈,你信我呀!”她像在央求,像在哭诉,欧孔柯紧咬着牙,眼泪在打转,“这么多同学在场,大家为什么都说是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陈楚用力地扯着他的手,自从父母离婚那天开始,她就发誓不再狼狈地为某个人放下尊严,可是今天,所谓的尊严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希望他能陪在自己的身边。欧孔柯看着她,像个孩子在护着自己的玩具,他看着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的那张脸,心里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于是他用力抽离双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陈楚失去禁锢在胸前的温暖,随着重心往前倾倒在地,“不!不……阿柯!不!”陈楚在地上拼命的喊着,嘶哑的声音引来无数人异样的眼光,她哭着,在6月炎热的黄昏,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在大学毕业的前一个星期,她一夜未眠,仅此来纪念自己失去的爱情和学生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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