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许贞,在家姐妹中排行老三,人家都叫她许三妹。
她的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
哥哥的右眼小时贪玩被戳瞎了,至今未娶。两个姐姐因家里穷从未接受过学习,可以说是文盲,只有她和弟弟因后面家境稍好才读过几年书。
她的母亲在她12岁时便已去世,所以早早便承担了家里的责任。
十八九岁的她已然张开,秀气的脸蛋,娇小玲珑的身躯,总之那时家里的门槛都被来来往往的陌生男子踩断几根,可是她都一一拒绝了。
父亲身体不好,大哥也眼睛不好使,大姐在去年才嫁出去,她说,要等二姐嫁出去,然后帮弟弟找到媳妇儿后才愿意嫁,家人没办法,只能默许了她的做法。
于是就这样过了三年,姐姐嫁了,弟弟娶了,她终于可以嫁了,可是那时的她已经二十有二,多年的劳作让她已没有了当年的美丽,村里同般年纪的少年都已娶妻,只能托人去别村做媒。
大姐嫁得远,地势偏僻,在那里托关系给她找了个高中毕业的,说以后会去镇里教书,将来会有成就的,但是她却担心那里离家太远,没办法照顾家里的父亲以及不懂事的弟弟,给拒绝了。
又过了一年,二姐的丈夫给她找了个他们邻村的一个小伙子,才17岁,两人见了面,彼也有眼缘,又因离家近,于是这门亲事就这样草率的定了下来。
她出嫁时已是24,他18岁。
18岁的他还是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里里外外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在操持,有时他不满了还会坐在地上打滚哭闹,她还得去哄他,直到她满意为止。
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还是半大的小屁孩儿,他们的父母不在时她就成了他们的保姆,哄完这个又去哄那个。
要说不累是假的,但是又能怎么办呢,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哭着也要将这日子过下去。
后来她怀孕了,生了个男孩儿,家里的老人都特别高兴,对她的态度也慢慢好转。
可是他依旧像个孩子,虽然已是做爸爸的人了,但无理取闹起来谁也拦不住,孩子还未满月,他就说要和别人一起去沿海打工,说在那里可以挣很多很多的钱。
家里人百般阻拦,说他涉世未深,出去会吃亏的,但他不信,一天夜里偷偷的跑了。
她哭了一天一夜,身体愈发不好了,调养了很久才下了地。
自此,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带着孩子,又分了家,很多时候她都无米下锅,只能去山上采些野菜来煮糊糊喂孩子,一个人过得十分凄惨。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他回来了,灰头土脸的,说是给人做工地,但包工头跑了,一分钱也没捞到。
她也只能安慰他,回来了就好,在家做点农活,至少能养活自己。
但是半年后他又跟着邻村的张家小子出去了,不久,她拨通了他留下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她怀孕了,他在电话里对她又吼又叫,让她去医院把孩子打了,她哭着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打掉孩子,也没有再联系他。
又三年,他回来时,小女儿已经可以叫他爸爸了。
这么多年在外面尝尽社会百态的他已然成熟了许多,对于她偷偷生下孩子的事也没有追究什么。
这次回来,他的腰间是鼓鼓的,说是遇到了一个好老板,跟着他赚了一些钱,这次回来是带她一起出去的。
起先她不愿意,家里两个孩子还小,怕父母照顾不来,但抵不住他的死缠烂打,终是跟着他出去了。
外面的世界果然与那个闭塞的小村庄不一样,怪不得他出来了就不想回去了。
他给她找了一个包装袜子的工作,一个月400块钱,400块啊!第一个月拿到工资她高兴坏了,这要是还呆在老家,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啊!
她开始沉醉于外面的世界,甚至开始不想再回到那个小村庄了。
但是400块钱,在那个经济发达的地方,哪怕再节省很快就用得精光了,而这时的他开始痴迷于赌博,只要一有时间就往茶馆里坐。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她不知道他是输了还是赢了,反正他工作的钱没有给她一分,而家里的衣食起居都是用的她的工资。
他们开始不停的吵架,吵不够开始打,好几次她都气晕了过去。
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很害怕,她担心他又要让她去打掉这个孩子,但不管她怎么瞒最后还是被他发现了,他带着她去了医院,回来后他们开始冷战。
他开始慢慢的不往茶馆里跑了,下班后会给她做好饭,她下班了很累,他会给她揉肩,虽然他们仍旧没有说话,但是她心里是开心的。
五年后,他们在包包里装满了钱回到了那个小山村,把他们那两个孩子也接到了城里,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能让一家人吃饱喝足,而且都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
我瘫在沙发上,看着身边这个轻轻诉说的中年女人,她的两鬓早已斑白,眼角满是皱纹,身材也没有她说的那样好了,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她还是那么美呢……
苏悠
2017.0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