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勺大厨是叫“山西面馆”的里的厨子,进面馆之前,我就知道他家既卖面条又卖盖饭、饺子,炒各种菜。
大厨穿着泛着油光的大围裙,赤膊上阵,脸上总带着炒菜后留下的油烟气,说话大嗓门。
总能看见他拿着跟佐料瓶子不太配的大勺舀食材,我总担心他每次会不会放多或者放少食材,但每次菜一上桌,吃一口就知道,还是那个味道。你说说,我看大饭店透明橱窗的师傅都是称量食材的,不同佐料不同器材,但费劲巴拉的炒出的菜也没好吃到哪儿去。
吃了一些后,我就想起老家的“能人”了,他叫陈七爷,穿着打扮很是讲究,脚下都是白底黑面布鞋,上身穿的是白汗衫,下身是走路带风的宽裤子,颜色多是黑色、藏青色,走起路来脚底生风,脚下若有蚂蚁路过,一定能感觉到有一阵旋风在触角上刮过,搞不好蚂蚁还会被旋风掀翻在地。
打住,且说一说陈七爷的手艺。每逢红白事,陈七爷都会被主家请到家里主事儿,掌勺的任务陈七爷当仁不让。一口大铁锅架在院子里,柴火噼里啪啦把大铁锅烤热之后,陈七爷一手拿着长把儿的勺子,先是舀一些花生油下锅,随后刺啦一声佐料下锅,都是一勺定量,从不犹豫,也从不回勺,不大会儿,香气扑鼻而来。接下来就像是做法事一样,陈七爷一手拿着那一个勺子一舀,几种颜色的蔬菜下锅,刺啦刺啦,还是那勺子,盛菜出锅。
让人称奇的是,勺子从来不换,切菜也都是一口大菜刀,邦邦邦,三下五除二,材料很快码放整齐。
无论菜多菜少,盆大还是碗小,陈七爷做的饭一直都是那个味儿,从没变过。做完饭,身上都很少粘油粘菜的,利利索索。
陈七爷被人送称号“陈一勺”或者“陈一刀”,红白事儿那么多场,无论时间长短,每次只吃主家一顿午饭,要一包烟草而已,吃完饭抽一袋烟,脚底打着旋风就走了,很少说话,也从不多停留。
后来听人家说,陈七爷在一次做饭时,许是年纪大了,放多了盐。大家都没埋怨他什么,他自己盛饭时吃了出来,饭也没吃,脚底生风的走了出去。此后,听说陈七爷把自己用了半辈子的勺子供在了自己家的案子上,再也没给任何人掌过勺。
眼观俗世,奇人多多,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你称奇难忘。
我是饕餮思文,听故事,写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