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端午节假期头一天的下午,就在全家去珠海度假的路上,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希望可以从我们公司借用一笔资金周转。因为数目比较大,我没有立即答复。过了几分钟,他又打电话给我,语气非常急促,强调这笔资金对他的重要性,希望我能予以支持,在假期结束之前解决资金,并且到位。
面对朋友的焦急及恳求,我犹豫不决,在矛盾之中,又接到另外一个从事金融行业朋友的电话。他也接到前面那位朋友的求助电话。他现在只是旁敲侧击的做个提醒,如果是前一位朋友提出借用资金的要求,千万慎重。因为,资金的用途就是前面那位朋友为了填补做股指的巨大亏空,端午节前股市的崩盘他一样没能侥幸。他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节后股市开盘前,他必须增补资金,否则将会被证劵公司强行平仓,那就意味着血本无归。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既使补上这笔资金,谁能保证股市就如他预测那样的走势呢,谁能保证这不是一个更大的陷阱?朋友的提醒只能让我遗憾的表示爱莫能助,因为,真的我们谁也救不了他。
在阅读这本书之前,我是有一个顾虑的,怕这本书是一本魔书,让我陷入一个满是诱惑的深渊,怕自己不小心就掉进欲望陷阱而难以自拔。毕竟,隐藏在我们身上人性最深处的那种劣根性、赌性深深地印在男人那种好勇好斗的骨子里。何况,如果有种不劳而获的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我们又有什么能力和理由拒绝呢?
最后,我还是克服了这种顾虑,在我周围曾经有那么多的股民朋友,也没能让我跨进股市期货资本市场半步。何况,我还见证了周边那么多的沉沉浮浮,喜极生悲的景象,可以说早就具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让我难过的是,当看见他们在股市期货中挣扎而无力生还的时候,可我却无法拉他们一把,因为,他们陷进去的是一种叫做利欲横流的滔滔江水之中,能不能上岸,只有靠他们自己。
看完这本书,我亦有另外一种担心。这本书究竟是可以让人梦醒呢?还是让人更好的做下一个梦呢?此书会不会从另一种意义上演变成业内的葵花宝典呢?我之所以特意强调葵花宝典,是因为我认为这种秘笈是自残型的,至少是需要付出不一般的代价的。在这本书中,无论从哪个角度,我们还是可以看见太多的相关理论和实践相联系的知识、经验和教训。如果说,真的被那些从业人员视为新的圭臬,是否会违背作者的初衷呢?
从这本书的主要内容来看,给我感觉就是分不清楚这是传播经验还是劝人从良、改邪归正。从内心来讲,我希望是后者,可是周遭朋友的反馈好像恰恰相反,他们大多所论及的是悲剧背后的经验,还有那些所谓血的教训,这种教训,不是让人止步,而是让他们另辟捷径。
面对贪婪,我们总是不自觉的放纵自己,当然,可能有人会反对,他总会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有足够的能力克制疯狂的欲望。可是,当那种唾手可得的利益摆在你面前时,你真的可以做到吗?人性贪婪的无止境和欲望的无穷尽,从未让人止步,当面对投机可能带来的一夜暴富,如果不是血的教训,在贪婪和欲望面前显得那么单薄的理智,又凭什么轻易的战胜它们呢?除非,那种投机的机会永不存在。
当股票和证券像狂风一样席卷我们的经济生活时,给我们的确带来了过山车般的刺激和梦一样的迷幻。这种资本操作模式让我们疯狂也让我们瞠目结舌。每次海啸般过后的寂静,带给我们的都是刻骨惊心和茫然失措。我们想不通,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这一切变得如此的匪夷所思和触目惊心?
亚当▪斯密费尽了毕生的精力,发现了藏在市场背后的那只手。亚当▪斯密认为,社会经济活动存在着自然的、客观的规律,只有让这些规律自发地起作用,才能最有利于国民财富的增长。而国家,仅仅是社会的“守夜人”,它不应当干预经济活动本身,应该由“看不见的手”进行自发调节。为此,我们都得益于市场经济给我们带来的巨大发展和进步,在纷乱错综的经济现象和规律中,我们总算更近一步的走进经济现象的核心地带,不至于茫然失措,摸着石头过河。
市场的经济规律,我们如果运用相应的专业知识和敏锐的嗅觉,尚且可以在经济活动中找到成败得失的依据,可是,当那一只手变成另一只手时,那一切就不在掌握之中了。
中国的股市期货市场本身就是一个畸形儿,从它的诞生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市场调控。根本谈不上用经济手段和市场自身的方式来调控股市期货市场的运营和发展,一到关键时候,就会被某种特殊的声音和力量改变,而这种声音和力量完全是一锤定音的,市场自身调节的力量在它们的面前都是渺小和微不足道的。
这么多年来,期货股市在政府的眼中都是一个令人头痛的孩子,调皮捣蛋,不听话,甚至有时候还会不听指挥任意妄为。不过还好,只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还是可以管教好的,实在无效,就采取必要的强制措施。作为家长来说,对孩子的期望肯定是好的,可是在自己的手中没有帷幄,没有真正的用心,就可能是好心行错事。
市场的信任本是来自市场经济规律的本身,而非来自其他因素地干扰。如果说某一经济活动现象的信任不仅仅只受市场规律的影响,而取决于另外的声音,那么,这样的市场信任是岌岌可危的,是脆弱的,是没有持续的生命力和生存空间的。崩解,那只是迟早的事情。
一般来说,参与者并不惧怕来自市场自身意义上的变化起伏,终其到底也是经济规律的一种外在表现,是有据可查的。他们害怕的是所谓的市场监管和宏观调控,好像天兵天将,从来不打招呼不说理由,呼啦一下就来到人间。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全盘皆变,而你除了目瞪口呆和听天由命之外,你又能怎样。
从这里我们可以知道的是,在当今的股市期货市场,这个游戏本身就不是公平的游戏。它不但违背了市场自身的经济规律,而且还是可以操纵的一场不具有真正意义上的经济活动。所以,最终那双可以扭转乾坤,又可以翻手为雨的手,不掌握在真正的市场和所有游戏参与人的手里,而是在于时事政策,在于所谓的可以制定及修改游戏规则的监管方。当然,我不知道,无论在这场游戏中,最后会是谁胜谁败、谁盈谁亏。但是,他们一定是坐赢不输,可以坐收其成。
当今的股市期货市场就是典型的纸上富贵的案例,玩的都是数字游戏,在自己的账面上,永远都是数字在不断的闪烁变化。也许不是不想变现,或者说,这个游戏的的规则就是只限于纸上谈兵,从不给你变现逃离的机会。终究一切化为灰烬,一切化为梦幻泡影。
有一种说法叫做割韭菜,我能够理解这韭菜是谁种的,但最终一定不是播种的人收割。可是谁来收成,又凭什么呢?
我以为,现今的期货股市等资本市场就像是一个屠宰场,一个任人肆意宰割而不见血泪的屠宰场。那里除了疯狂的掠夺和乐极生悲以外,遍地都是陷阱和圈套,可以这么说,天上真有馅饼可掉吗?没有,只是你的贪婪和欲望造就的梦幻。吴晓波说过,中国股市从一开始就是把股民在制度上分成了散户和大户,后来又有了所谓的“庄家”,造就了一个富者越富,穷者越穷的游戏场,而成就了所谓的“人之道”,即损不足以奉有余。
这是我见过的,最血腥残酷、最没有人性、最不讲人道主义的战场。赶尽杀绝从不手下留情,秋风扫落叶般的决绝,决不给任何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其中最可怕的就是“蒸发”这个词。在我的印象中,好像都是连着“人间”一起用,就是传说中的“人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那种。怎么消失的,消失到那去了都不知道的那种,可以说是吃人不吐骨头。
在书中见得最多的就是壮士断腕、丢卒保帅,可是,既使这样的想法,时常也是难以实现。市场的血腥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凶狠毒辣,赶尽杀绝绝非闲谈。浮殍满市,一片凄惨。书中有过一夜暴富的神话,也有过山车般的惊梦,但是最后常常伴随着倾家荡产乃至家破人亡般的全军覆没。这就是中国股市期货市场的写实和变幻,清泽用他十年的教训和浑身的伤痕谱写的从业历程。
对于股市期货这个行业,这么多年以来,有几个疑问一直在困扰着我。我总是忍不住的想,什么是赌博?什么是投机?什么样的人是赌徒?什么样的人是投机者?我始终分不清楚。也许,在十年一梦中可以找到答案。当然,我希望的是通过这本书,很多人可以少走很多弯路,而不用如作者本人一样,用十年的时间来解读,那样的代价对于有限的生命来说,似乎有些大。
一个与众不同的赌局和一群与众不同的赌客。这是我对中国股市期货市场的定义。我和股市的朋友也曾经因为“赌博”和“博”这两个概念发生争执,当然对于最后的结果没有什么意义,不管怎样定义,都不会改变这件事本身的实质。利之所在,趋之若鹜,是自掘坟墓还是飞黄腾达?时间只有公论。
投机,我见得最多的对投资股市期货行业动机的解释。而投机本身,就是发自一种赌博的发财欲望。就好像买彩票,我们只能说是支持国家的福利事业,那么在购买的时候,就可以冠冕堂皇的隐藏这件事最原始的动机和人性深处的最本质东西,所有这个游戏的参与者,也就会觉得在做一件相对高尚一点的事情。其实真是这样的吗?我想,每个购买彩票的人心中都深深的明白,自己购买彩票的初衷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高尚。
作为投机者,他们主要是靠在资本市场的波动中赚取利润,而只有在一种扑朔迷离,跌宕起伏中,他们才更有机会获得暴利。正因为在资本市场的那么多一夜暴富的神话故事,才给了他们更多的贪念和欲望,他们总能幻想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而似乎只要有机会,一切皆有可能。在这样的赌博和侥幸心理下,投机成了他们的一种事业,成为了职业的投机客。
作者清泽也自称为投机客。国债327之战,清泽大获全胜,事后他也坦然承认这就是一场豪赌。当然我也同样不否认作者春节在家的闭门修炼的功力,但是,最终的结果,是不是由于那一张他自认为判断准确的上升平台趋势分析让他获胜呢?还是纯粹来自于偶然,在购买900手国债327后的次日,财政部发布关于国债贴息的消息。当然,我也有一种猜想和怀疑,虽然这样想时,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小人之心的嫌疑,清泽是否早就知道了这个内幕呢?而在书中忽略不记呢?毕竟,那个年代,对于消息的管控确实远不如现在,走漏一些风声给那些神通广大的人,完全是可能的。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只能另当别论了。
投机交易是一个大多数人最后必然失败的游戏,长炒必输,这几乎已经成为市场的一个规律。我不管如何看待和认识投机这件事,但是,我只知道有这样一个规律,我是信的,深信不疑。如果把股票比作抽烟的话,做国债期货就是吸毒,一旦上瘾,就再无药可救,再无活路。而身陷其中的人,大多乐此不疲。
对于投机,对于股市期货等资本市场,同样需要技术需要专业,关于这点我也不否认。有人曾经这样说:运气和天赋是赌博,投机靠的是智慧。这有一定的道理,在一定程度上是有一定的操作空间的。但是像期货股票这样的资本市场,能不能赌,敢不敢赌,这可能是凌驾于知识技术之上的一个信念,而“赌”这样一个心理素质,更加决定于投资的成败得失。这需要的,就是典型的赌客心理。杠杆原理,是这个游戏里面最恐怖,最深不可测的黑洞。那里体现的是人性中最大的贪婪和赌性。
我曾经有个很好的朋友,在股市期货界也小有名气,是个点评解说员,他的绰号为“北京十少”。我记得当时他开了几个微信圈,都是人满为患,到后来,只有人出圈才可能有位置补上。在股市疯狂的季节,可又有谁愿意退出呢。到后来,竟然直接就是出价论位,可想而知,人们对那个资本市场的迷信狂热。我相信,这里面大多数人是不懂得期货和证劵知识的,只是想通过捷径,通过某种途径,在所谓的牛市赚一笔走人。大多数人还是信仰投机主义的。
我记得在2015年春节过后,股市直奔5000点的时候,有一个朋友竟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亢奋要和我打个赌,而赌题就是年底股市可以突破10000点。当时,我不知道朋友从哪来的勇气和信心。我只知道朋友提完赌局,我立刻就想到1995年股市的黑色五月,当时所有的人如我朋友现在的状态,难以言表的亢奋,盲目的以为在900多点时同样可以触摸到1500点的云端,结果等来的却是晴天霹雳,狂风暴雨。把那个季节打得奄奄一息,惨不忍睹。
任何时候,提及生命都会觉得有些沉重,可是这确是我们无法回避的话题。对于里费默这个人,我相信很多人是知道的,并不是因为他如何在资本界的风云驰骋、而是他最后以身殉志的悲剧命运。他死后,所有人都知道,原来那些因为股市期货而跳楼的人不仅仅只是那些无名的草根之辈,既使你曾经如何的成功和辉煌,可是最后的结局都可能是功亏一篑,甚至以命相许。就像书中所说:一旦你身临其境,立刻就会发现,过去已经结束,未来却永远还是一个谜。
在中国,第一个步里费默之后尘的股民是上海市民康柏华,在公元1992年5月春夏之交的一个午后,伴随阳光的西移悬梁自尽。与里费默不同的是,他活不下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在股市亏损的6500多个大洋而已。在那个年代,对康柏华来说,生命与金钱相比,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举重若轻。股市,是他无法承受的命运之梦,生命中的梦魇。和他性命开玩笑的恰恰还是股市,在他死去后不到半月的时间,也就是5月25日,他原本持有的股票上涨了三倍多,也就是说,他如果不以身殉股的话,他不但不会亏掉6500元,还可以赚到75000元。在“赌”与“胆量”的面前,他只有前者。
对于平淡的生活,有一点“博性”也不见得就是件多坏的事。美好的事情总有他的来由,一年尚且有四季更替,风霜雪雨过后也会春暖花开。当然,我们总是带着美好的愿望来看待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无可厚非,这是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我们自当鼓励。如果可以做到理性的对待金钱,对待财物,对待欲望,那自然是好的。问题就是,往往人的欲望和贪念是容易膨胀和放大的,在这样充满诱惑和神话的世界,我们真的很难做到收发自如,毫发无损的。当然,如果真的可以做到如书《序》中所说的战胜贪婪和恐惧,这样的人,可能一开始就不会进入这个领域了。
最后我还是希望这本书可以如推荐序中所说的远离贪婪和恐惧;如作者的初衷,让我们远离投机,远离冥河;如作者所期望的那样,不再让自己成为冥河的摆渡者。其实,我们谁都成不了冥河的摆渡人,因为,一旦进入冥河,谁又能把谁度过彼岸呢?没有,只有自己,每个人自己。
201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