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畅
1
你说:“我不再爱你了，不是我不爱你，只是，我已不能再爱你了。”
你转过身背对着我，肩膀抖的厉害，我知道你哭了，可是我没有安慰你，因为我的心碎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的身影和眼神塞满了我的过去，却告诉我未来你会永远缺席，默沫你好残忍。
我爱的人，是别人的爱人，你身体的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
你没回头，我也无法挽留。
默沫你还好吗？
我又想起了我们的相遇。和你一起的时光裹着糖衣，凄美中不缺甜蜜，虽然成了回忆，也品尝了苦涩送我的煎熬。但我依然固执地站在原地，用心爱着你。
记忆里你抽烟的样子都镶嵌了妩媚，迷了我眼，我只能呆呆的看着你，痴痴的笑。
2
1934年，北平大学的女子师范学院。
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有些孤独，也有些惬意。透过不远处花坛边，我的眼睛惊讶地遇见一个美丽的倩影，带着船形帽，身穿美式军装的女人。
你成熟洒脱，眼睛里仿佛有一双温柔的手伸出来，抚摸了我的全身。
我俩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我痴傻地仿佛中了魔咒，不能挪动分毫，我只是呆呆的看着你，而你却因为同学走过来和我交谈时，消失了。
我扫兴极了，看着你之前出现的花坛，发起了呆。遗憾着后悔没有再多看你几秒。
那天风很温柔，它把一股特殊的香气送给了我，我嗅着这股香气，惊讶地发现你就站在我的身边，你说:“同学，教师楼怎么走？”
你风情万种的眼神深邃无边，黑黑的眼仁明亮深远，闪烁着奇幻的漩涡，一点一滴的渗透着我，把我紧紧地抓住了。
你微笑着拿出一根烟，示意我，可以抽吗？我点了点头。
你潇洒的吸着烟，拿烟的指甲上都是红色的甲油。你把一口烟雾喷到我的脸上，你轻声地说:“不知道吗？”
我给你指了教师楼的方向，你说着谢谢转身
走了，我还是痴痴的看着你离去的背影，你突然的转身，我来不及躲避你的眼神。你用你满含深意的眼睛看过来，扬起一只手，指着头顶，用没有发声的口型告诉我，我发间的发夹很好看，之后转过身，扬扬手走了。
我恼怒的羞耻的发现自己竟然对一个女人有了异样情愫。
后来听说你是罗教授美国回来的妻子。
放学的时候，我看到你挽着罗教授走在前面，可你一个回身就可以在人群里把我剥离，你向我招手，我不确定的看着你指了一下自己，你点了点头。
你说:“认识一下，我叫默沫。”微笑着优雅地把手递给了我，我连忙迎上去，和你握了一下手，“清灵，高清灵。”我说。
你走了，我紧紧的握着，刚刚和你握过手的手。走到没人的地方展开，纸条上写着一串好看的数字，是一个电话号码。
3
几天后我在上次的花坛边又看到了你，你像误入凡间的仙子，清丽脱俗，你坐在灿烂的花丛中抽着烟。恬静优雅，脸颊上透出薄薄的红晕，浅蓝色的眸子明亮深远。
我装做没有看见你的样子，低着头走过你身边，就在走过你的那一瞬，你拉起我的手狂奔。
在一个避人的角落，你吻了我的额头，我羞红了脸，你低语，“别介意这样在美国就是见面礼。”
然后用促狭的眼神探究地看着我，你的双手在我身旁两侧，桎梏我的行动。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反应，回应你看似古怪的举动。
“其实，我是故意的。”你轻轻的在我耳边呢喃。然后放肆的大笑。
我恼怒的推开你，学着你的样子，把你拘到我的怀里，推到墙上吻了你。青涩的吻，点到分开。
你深情地眼神透过我的眼睛击中了我的心，你说:“你是天使吗？”
你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额头挨着我的额头，鼻子蹭着我的鼻子，嘴唇印上来的时候，我的大脑空了，白茫茫一片，如海水漫过我的头顶，身体飘呀飘，没了归处。
然后很久之后，你轻轻的吐出一句，“真要命。”
“你要去找老师吗？”我问。
“没有，我就是等你的，我请你吃晚餐吧？”你征询我意见。
我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走在僻静的角落，你打开车门，朝我偏了一下头，我坐进汽车里。这是一辆黑色的两座福特车。
第一次坐汽车，我看着车外掠过的风景和身边散发香气的你，心里塞满快乐的音符。你时不时地用眼角扫我一下，你 温暖的微笑，和淹死人的眼神，点燃了我心中的火苗。一窜一窜的炙烤着我青春懵懂的内心，你就是那个可以温暖我整个世界，最对的那个人。
我希望我在你的车上，永远开不到尽头。就这样安静的坐在你的身旁，知你冷暖，懂你悲欢。
终于我俩还是到了西餐厅，领位把我们带到餐桌旁，帮我们拉开椅子落坐后，把餐巾对折放到我俩的腿上。
“想吃什么？自己点，我要一份汉堡牛排。”你没有看菜单，就点好了。
我不知道吃什么，第一次到这种地方用餐。
想了想就说:“我也要一份汉堡牛排。”
你看着我笑了，“再来一分南瓜汤。”
“鹅肝吃吗？西餐招牌菜。”你问我。
我摇了摇头。
你告诉我怎么用刀叉，教的很认真。
可是我只是专注的盯着，你的眼睛和你说话的双唇。
一会你就什么都不肯说了，抿着唇，瞪着眼睛，在我面前摇晃你的一只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在桌下握住我的手。你的手软软的很温暖。
我俩从西餐厅走出来，你没有开车，我们在林荫道上散步，你自然的挽起我的手臂，像多年失散的老友，你讲着你在异国的过往，我听着，不时的用目光打量着你，月光温柔的光晕落在你的脸颊上，我感叹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好看又绝俗的女子。
你眼角眉梢都带着风情，优雅睿智，美的惊心动魄。
4
1935年，当日本帝国主义的魔爪伸向华北大地之时，中国工产党人向劳动大众发出抵御侵略、保卫华北的号招。
1935年12月9日凌晨，广大爱国学生抗日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当游行的队伍抵达王府井大街时，王府井大街南口布满了军警，挥舞皮鞭、木棍、抽打手无寸铁的爱国学生。我们游行的队伍被冲散了，军警开始抓人。
我茫然地看着这混乱的场景，不清楚自己是逃还是留。有的男同学在和军警发生了肢体碰撞。有的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我漫无目的走着，一个军警跑过来举起了木棍，有一只手把我扯到身后，你给军警出示了证件，军警点了点头让我们走。
“还能走吗？”你担心的问。
我点了点头。
你开着车，给我拿过一套衣服，示意我换上。
在旅馆里，你帮我洗了澡，为我盖上被子。
我做了一个恶梦，我一个人在奔跑，军警在后面追着我，军警的木棍打在我的身上，我看到很多血，从我的身体上流出来，我要死了。
我惊醒了看向四周，对面床上躺着默沫睡的很熟。
我下了床挤进你的被子，拱到你的怀里，感觉很温暖。
我的动作很轻，但你还是醒了，朦胧的睁开眼，迷离地看着我。
“我扰了你的好梦？”我抱歉的说。
你吻了我的额头，微笑着说：“我一直都这样，听到响动就会醒。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你为什么这么巧就赶到了？”我问你。
“我找了你很久才找到你的，是特意找你的，怕你出事。”你坐起来点上烟。
“我算什么？”我看着你。
“有时候我会发疯，可能对你的感情也是这样，因为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所以我想抓住我爱的一切。”你回答的很艰难。
“我为什么会爱上女人，我感觉自己病了。”我哭了。
“如果你感觉很辛苦，就忘记吧。”你眼底的泪一闪就看不到了。
“你不想继续了？是阿，你有家庭，有爱人。”我嘲讽地看着你。
你紧紧地拥抱了我，然后推开我，深邃的双眸深情地看着我，“我躯已许国，难许卿。”
“爱过我吗？”我流着泪盯着你的双眸。
“你难道还没醒吗？你和我终究走的道路是不同的。我不想，有一天，你和我用枪指着对方。”你别开头。
“是我太天真了，以为爱会战胜一切。”我笑着也哭着。
你给我擦着泪，“我不爱你了，也不是不爱你，只是，我不能再爱你了。”你留给我你的背。
你对我说:“除了你，我还有很多要守护的，所以，对不起，我不想和你说再见。”
我穿好衣服，你没有挽留，我也没有回头。
我好想、好想，把我的灵魂从你的眼神里剥离。
曾经因为你笑了，我也笑了，曾经哭过，因为你无意的冷落，现在心碎了，你说你不想缝合。
天还没有亮，昏暗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扯得很长，风哀嚎着，加重了我的悲伤，我想忘记你，可是心从你说到不想说再见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对你的想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