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饺子的思绪
求学20多年,与父母聚少离多。又已经半年没回家,吃了一碗飞飞妈妈包的牛肉饺,那味道像是在沙漠发现绿洲、像3000米长跑跨越最后一道起跑线的瘫软释放、像绚烂的烟火冲到云霄绽放美丽的花朵—我知道那是家的味道。没有想要感动痛哭流涕,小五是打脚丫子到头顶的幸福。小五想念和面这头的妈妈,擀面杖那头的爸爸,数饺子画脸猫的我。这好像已经是记忆里的事了,都是老的东西。然而我独宠溺他们!
小五有好多“老”东西们,他们小部分藏在小五的百宝箱了。比如那些印着张娜拉、周笔畅米奇、hellokitty的老老的褶皱的日记本;几挪打开就会滴答响起音乐的折叠卡片,上面可能写着“虽然你打翻我的开花树,但我原谅你了,我们还是好朋友。”老老的话;还有几幅扬着灰尘还骄傲随风起舞的廉价的“墨宝”(几毛钱就能买到的生日卷轴祝福)……
其他部分大都藏在脑海深处了吧!
那口老铁锅承载了小五整个童年的味觉想象。每次路过学校西苑恩施炕土豆的招牌,小五都回味一遍它真正的味道。真正舌尖上的美味土豆就得用那老铁锅过一勺猪油,爆香姜、蒜,迅速倒入均匀的小土豆炒至发黄,然后覆盖两倍的七成熟米饭焖一会儿,听到“滋滋”地响声的时候就可以揭锅了。金黄的土豆伴着锅巴既有土豆绵绵的口感又有锅巴的酥脆,再加上白花花的米饭软糯香甜,最后喝一口结了一层皮儿的米汤水,丝滑顺畅,绝对是味蕾最顶级的享受。
老家有一口水井,很老很老,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应该就吃这口井水长大了。实质上他不算水井,因为没有井,只是爷爷们挖了一个引水道,地下水冒出来形成了一个两米左右的潭。每次回家小五都去尝一口清甜的井水,水流趟过舌尖,那感觉就好像又触碰到那个夏天爷爷双手捧起的清凉泉水。那口井已经用水泥筑成了水池,以前那块大跳板鹅暖石会随着四季长大缩小,现在是不能调皮了。
老屋也破了,但还依稀看得见当初那个旧平台。躺在平台上伸手能抓住月亮,跟星星说话,小五再也没有看到那么有趣的天空--那时候奶奶是百科全书,脑子里装着稀奇古怪的故事。说着天狗奔月的故事,天狗就跑到小五身边吓得我裹紧了被子;说着说着嫦娥就飘过来送小五漂亮衣服了;说着说着乌鸦的肉又被狐狸骗走了;旁边的梨花雪白雪白的飘着幽香,然后就变身白娘子智斗法海了……那个天空浩瀚,未知,可以满足小五所有想象,满足小五所有憧憬。忽然有一天奶奶问小五:“你爸爸是谁?我想不起来了,我知道你,我认识你,但他是谁?”突然有一天小五发现自己成了奶奶的天空,也能转过头微笑去满足她所有想象。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说--回家。有个人说过一句话“自从上了学,故乡从此只有冬夏。”这一点不为过。11月8日,小五终于回家了。列车广播里传来“恩施站马上就要到了!”小五激动地赶紧起来取行李,他像经历了两个世界,推开车门便是家,空气中弥漫着过年的味道--十点多了还寒气逼人。以前他不曾如此激动,可能那“老”饺子让一切温暖如初,“老”东西清晰起来,什么车水马龙都在脑后,内心厚实、坚定,方向就更明确了。
推开门,小五他妈已经炖好了腊猪蹄儿,来一碗豆皮儿,内心巴适得很……